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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最近都这样晚?”安多诺的双手交叠在腿上,坐姿端庄。啊,端庄,尤里多斯想到这个形容词就笑起来。

“唉,唉,您总不会怀疑我外面有人了吧?”

“说不准。”

我发誓没有,否则死在这里,老天杀了我。尤里多斯伸出一根手指对天。

那不必等天出手。安多诺端起冒热气的茶水。

尤里多斯做了一个被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装死。他轻轻走到安多诺身边,黏着他坐下,用阴森森的语调说:

“死了也是您的幽灵。”

安多诺伸手抚摸了一下尤里多斯的脸。

“克多洛。”他说。

啊……您提他做什么?

“你答应他了吗?”

怎么会知道这个?惊讶在疑惑中转为惊恐。从何而知?那自以为私密的午后。

尤里多斯面色苍白,像真做了什么坏事,像真没做什么坏事。

“我不知道您从哪知道的。”

“我能猜出来。”

好一个猜。拒绝承认的隐秘监视。令人感到恐怖和压抑。

“您在监视我,控制我。”

安多诺的神色依旧那样平静,他的眼和海一样深。

“告诉我。”

“我拒绝。如果我在你这还有拒绝的权利。”

安多诺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笑容温和,嘴旁有漾开的纹。

好像在说,没关系,他会知道。迟早都会知道。

讨厌你。再也不想理你。尤里多斯想这样说,又觉自己像个无能又暴怒的小孩,打翻的只是那端到餐椅上装着糊糊的小碗。

每晚的同床是必须的。

父亲成熟的肉体漂亮至极。尤里多斯讲不清自己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欲念。

又骚又浪,还会玩。尤里多斯今夜享受了女仆的侍奉。

父亲丰盈的乳房,被紧紧裹挤在女仆制式的情趣衣物里,嵌出深深的沟。他用这个沟为尤里多斯模拟身下的穴。

用胸给养子送上高潮,再用身下的小穴接住精液。呜咽着要当便器,又要做性奴。他毫无廉耻地物化轻贱着自己的身体。

即使被玩坏成破烂娃娃也没关系。

他需要那双眼睛一直属于自己、注视自己。

“您今天这样真漂亮。”尤里多斯将手指插入那吊带袜中,感受着大腿肉浪与薄丝的挤压。

在床上总是能忘却一切。即使刚刚吵架。

养子的性器还严丝合缝地插在他的穴里,他坐在养子的腿上。放下帐幔的床。助欲的甜香。耳边的呢喃。结实的臂膀。

幸福,想死在这一刻。小腹一阵忍不了的酥麻热意,爬向上,冲向下,像要决堤的洪,即使双方只是抱着,没动。

好想上厕所。

您是要高潮了。尤里多斯纠正。

不是高潮。

那也操完再去。

玩得过了头。温热的液在尤里多斯的抽送下失控地流出,被操得失禁了,可失禁之前都还是那么乖,一声不吭,完全看不出来忍到极限。

父亲此刻无助得像个孩子。尤里多斯自知理亏,他收拾床单,清理,为父亲洗漱并更换衣物。

弄坏就不好了。尤里多斯说。

早就合不拢腿了。安多诺瘫软在床上。我脑子早坏了。

至少身体别坏。尤里多斯也躺进被窝,捏住父亲的手指。我还指望您活到一百岁,和我一起死。

“你才活八十多。”

“活那么久干嘛?那是老不死。”尤里多斯再次放下床幔,剪掉烛芯。

他赤裸,他也赤裸,二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我知道你和克多洛没什么。”安多诺忽然小声道。

那您又何必试探我。尤里多斯笑出声音。

“我想知道你拒绝他的原因。”

“您要听我说是为了您吗?”

“你举止轻浮,真心难定。爱上你的人活该伤心。”

霍尔奇默克郡的冬季。

“冷啊!冷啊——”

只有看门老人的叫喊在寂静雪地回荡。他手中摇晃的是威士忌,烈的,把他老糊涂的脑袋烧得更痴。

“冷呀!冷死我啦——!”

究竟是哪个癫公?一大早就在不停地嚎?

休息日。昨夜通宵打牌。

从清晨五六点钟到天光大亮的十点,尤里多斯在楼上干躺着,没有睡着。

吱呀一声,木窗被推开,克多洛探出脑袋吼叫道:

“操你妈了,怎么还没被冻死?”

老人啐了一口,吼回道:“你老娘早他妈被我操死了,野兔崽子。”

“他说的没半点错,你老娘好像还真死在男人床上。”尤里多斯对站在窗台的克多洛说。

克多洛扭过头:“滚出我的房间。”

尤里多斯惬意地仰躺在木板床上,脑袋压着双手。闻言他将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

“不要生气啊——我长芽了。嵌进床板了。”

克多洛去拽他。拽不动。打他。尤里多斯被打得满床滚。

饶命,饶命。再也不说了。

克多洛气得很。他辫子都气歪了,或许是打歪的。金发稍长,扎一个辫子。尤里多斯说过可爱。

泪眼汪汪。

天啊,可怜的。怎么还哭了?

尤里多斯意识到自己嘴贱。合该抽两巴掌。于是他真抽了,红着半张脸去哄克多洛,克多洛拧红了另外半张。

再厚着城墙皮笑笑伏低做小,就又好了。克多洛擦眼泪,问尤里多斯下午去哪。

“去我父亲那里。霍尔奇默克闹了疫病,你要小心,也不知道怎么会冬天有的——他做终傅圣事。”

就是祈祷病人健康,安宁保佑临终病人灵魂一类的过场活。

“过场活”,尤里多斯是这么叫的,他也叫它们“高级把戏”。

低级的把戏骗傻子,中级的把戏骗人,高级的把戏骗自己。

死了就是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往生天国。搞得真有那回事似的。

不过,这类话大约只能与什么都模棱两可的克多洛说说。别人是说不得的。也怕被告发举报。

“不留下来?”克多洛问。

“留下来做什么?”

嗯,随便。做什么都好啊。克多洛说,同时他眯起眼,好像要笑。休息日,外头下雪,屋里暖和,没人打扰。好不容易有这样一天呢。

尤里多斯从床上弹起来。还是决定要走,他说:“还会有很多这种日子!”

克多洛只是微微一笑。睫毛在斜进的阳光下,像漂亮的飞蝶。

这个冬天没有了,下个冬天有。下下个冬天,下下又下个冬天,我们的时间还长。

尤里多斯蹲着穿靴子,一边这样说。

克多洛给他圈上围巾。围围巾的人笨手笨脚,被围上的人也并不适应,闹了个尴尬。起身时鼻尖碰鼻尖。克多洛想吻他,他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从克多洛的屋子回到家里。

桌上搁着咖啡,一沓报纸。卧室门半掩着。尤里多斯解下袍子,靴子踩在木地板上是咯吱咯吱的声音。他轻轻往房里走。

父亲的影在床幔里。

尤里多斯跑过去,解掉鞋爬上床。搂住父亲,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脖颈。温、热、软,带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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