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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救治了两日,独山秋氏所有人皆心力交瘁、困乏至极,好在天地似乎总算听闻独山子民的祝祷,雨势已然逐渐减缓,天空渐清,让秋如孟稍微松了口气。
她将其余善後事务一并交给秋忍,便与九玉等几名侍卫匆匆赶往泰山,参与这三年一度的氏族大会。
东方山脉有继承上神血脉的五大氏族,分别是泰山徐氏、葛山谈氏、凫丽山繁氏、北号山解氏,以及她独山秋氏,皆称自己为东君子民,因而氏族大会除却连系各方感情之外,更是要一同祭祀日神东君和山鬼,对他们东山氏族而言,可谓重中之重。
腾云飞在半空,秋如孟深深吐息,突然有些胃疼,她在一众下属面前虽尚能端着冷静自持的模样,心里实则不免有些紧张;自打上回父亲在氏族大会上宣布退位、由她继任君位之後,她作为独山nv君也不过就这三年的时间,而此次,便是她初次以一山之君的身分参与其中。
然而当她从云头远远望见泰山山门的那一刻,甚麽忐忑不安的情绪全被抛到了脑後,只余清冷冷的一阵悲凉。
十年来首度踏进故地,排山倒海的往事汹涌地朝她扑面而来。
她以为忘乾净的,原来只是被压在心底,从未消失过,彷佛那葫芦瓢,往深水里使劲压,压得狠了,它便加倍地弹回水面,让人猝不及防。
她忍不住嗤笑自己,在人前说得多洒脱,欺骗别人,便以为也能骗得了自己,真是愚蠢得可怜。
当徐家侍nv将她领到南苑歇息时,这种感觉更是强烈。
她愣愣地站在门前,望着园中植栽蓊郁,清幽依旧;她曾在这里住了两年,在窗口听见那人悠扬的箫声,看着他从门口这株大树潇洒地跳下来,对她笑得翩然恣意。
他说:「在下泰山徐清,如孟妹子,咱们又见面了。」
秋如孟犹自沉浸在回忆片段里,轻快的脚步声已从她身後趋近,带着笑意的男子嗓音跟着响起:「嫂嫂!」
秋如孟心中泛起暖意,这世上会这麽叫她的,也就那麽一人,她回头望去,果然见到一名高大挺拔的青年,头戴jg致玉冠、腰带缀上水晶宝石,淡褐墨绿交织的联珠玉佩随他步伐,发出清脆声响,身穿玄衣以衬托琳琅饰物,正是泰山徐氏固有的打扮。
他面上带着明亮笑意,在秋如孟面前站定,正待要说些什麽,旁边九玉却咳了声,恭谨地行礼道:「见过泰山少君。」
青年好似这才发现其余众人,尴尬地挠了挠头,也向秋如孟拱手:「呃……独山君上。」
秋如孟敛衽还他一礼:「泰山少君。」这才转头让九玉等人先退下休整。
秋如孟朝他招呼道:「少君,久别三年,近来一切都好麽?」
青年闻言苦着张脸道:「哎,嫂嫂,这里没有旁人,我不叫你独山君上,你也别叫我泰山少君,可好?」
秋如孟一哂,答应道:「好吧……阿澈。」
徐澈如暖yan般的笑容立即回到脸上,露出两颗虎牙,略有些稚气。
「都好都好,嫂嫂,上回见面还是你继位大典,如今你已做了三年的独山君,我才想问你这些时日会不会辛苦呢!」
秋如孟道:「辛苦倒是还好,我每日只需端着架子在家臣面前晃两回,其余时间种种草药、看会儿医书,这日子是清闲得很。」
徐澈大笑:「嫂嫂,你少蒙我,你哪里是这种人?」
秋如孟眼中也闪着笑意,徐澈那朗朗笑声很能感染人,终於稍微驱散了她心中凄凉;徐澈b她年少四岁,想当年相识,他还未开始长身子,b她矮上一颗头,总是跟在他兄长後头作小跟班,着实憨厚可ai,虽他兄长十分不正经,好在他并未染上半分那样的x子。
思即此,秋如孟眸光更是柔和了些,「上回见面,你尚未行冠礼,如今也已二十有三啦。」
她说着,抬眼看向他的玉冠;泰山徐氏以制作器物的巧工良匠闻名,因而有此一风俗:以工观x,以工磨x,以工定x,泰山男儿行成年礼时所戴的玉冠,皆是出自本人之手。
只见那上好的青玉莹润,兽面雕纹线条简洁,作工极佳,形象是简朴了些,与徐澈本人却是十分相合,她不禁赞道:「不愧是将继任泰山君位之人。」
徐澈皱着脸,伸手00头:「嫂嫂你觉得雕得好麽?母亲总说太过朴素,不肖徐氏作风,似乎不甚满意……」
秋如孟蹙眉道:「有诗曰乾坤有jg物,至宝无文章。雕琢为世器,真x一朝伤。jg雕细琢的风采有人喜欢,然则也有人懂得欣赏朴实无华的单纯,你这块玉石纹路本身已经很出彩,你未以刀工多加破坏,我瞧着就挺好的。」
徐澈闻言,通红着张脸,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显然极少被这样称许。
见他如此,秋如孟有些心酸,她晓得徐澈父亲泰山君为人正直,却有些严肃古板,教导严厉,应当不会懂得称赞孩子,而他母亲……是位珠围翠绕的娇贵妇人,恐怕也不理解自己儿子的x情。
从前他兄长还在,尚有人能适时给徐澈一些肯定。
可惜後来,那人走了。
秋如孟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又是一阵伤感。
她忍不住摇头叹息,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这麽迂回曲折的,竟也能将自己绕回离别苦中。
「嫂嫂……」
徐澈见她脸se突然黯淡下来,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秋如孟振作jg神,勉强压下愁绪,朝他淡然一笑,正想开口请他带自己去拜见泰山君,徐澈却问道:「嫂嫂,十年了,你……你还念着兄长麽?」
秋如孟顿时一愣。
徐澈愧疚道:「我原想你十二年前来泰山作客,待的便是南苑,因而此次也安排你住这儿,没曾想会害你伤心……」
苦涩的笑意浮上秋如孟嘴边,她记得那人曾说,她这x子被教得过於有礼有度,即便内心气极恸极,脸上仍旧可以端着温婉娴淑的样子,他看了都觉得心里憋得慌。
怎地如今,她心思竟这样好猜?
秋如孟道:「哪里是你的错?要怪就得怪你兄长做过的浑事太多,分明身为一山少君,却日日打混0鱼,直扯着我俩陪他到处厮混,害得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她原想用几句玩笑话缓和气氛,说到最後,却仍不禁涩了声。
徐澈清朗的眉宇间染上一丝郁se,更多的是不忍。
「……嫂嫂,我也一样的,」他低声道:「很怀念兄长、怀念当年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天大的事都有人帮我扛的日子……」
微风吹来,绿竹轻摇,蝉鸣突然就响了起来,秋如孟与徐澈并肩望着南苑,初夏清和的景致,竟被两人看出一丝萧索来。
流年似水,白驹过隙,景物即便依旧,今日时光,当不似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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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当年秋如孟与徐家的渊源,则必须追究到十二年前,秋氏与徐氏族人的一桩争执。
这桩事儿说大不大,然牵涉到两族之间的情谊,却颇有些棘手。
那年初春,积雪将融,徐氏季兆与秋氏冉生相约一同探勘邻近山头歧踵山采玉石,两人皆是氏族子弟,灵力武功不差,此番作为倒也十分稀松平常,不甚引人注目。
只是两人上山数日,不知怎地末尾却只秋冉独自返回独山家中,惨白张脸,成日惶惶不安,对於进山过程景se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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