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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等事?”符念奇道。

“是呀,”店小二接话,“这事邪乎!就今早发现的,这会都传开了。官府还在查,但依我看啊,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

符念又问了几句,店小二知道的也有限,摇头叹息几句就又去忙了。

足足五个死婴,还都是女婴,这事想必有蹊跷。符念看向我:“怎么,想不想去查查?就当做件好事,况且兴许忙起来你就没那么难过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

越往店小二说的那条巷子走,道路两侧就越冷清。发生这样的案子,想来大家也都觉得瘆人,不愿太靠近。

符念背着手,走路也没个正形,晃晃悠悠的:“你说,那些婴儿会是同一人杀的吗?”

我想了想:“不好说,还不知道是因何要杀婴。”

符念甩了甩袖子:“死的全是女婴,这是个线索。京城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头一次见。但几十年前我在岭南一带曾经听闻,那里有一个庄子,庄子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生下来的是女婴,就全部浸到水缸里淹死。”

我惊了一惊:“为何?”

符念道:“那地方山多石多,耕地有限,只有男子长大成人后方可分到耕地。庄子里的人认为女孩儿既不能分到田地,也干不了重活,成年后嫁到别人家还要出嫁妆钱,觉得女子百无一用,索性刚生下来就直接淹死。”

我不禁道:“竟还有这种事,当真是愚顽至极。”

符念点点头:“没错。后来那庄子里的男人就都娶不着妻了,他们干的事在十里八乡臭名昭着。最后就这么一家一家绝户了,也是自食恶果。”

说话间我们已经拐进那条巷子。巷子里堆着些附近居民的杂物,地上还流淌着污水。凶手选择把婴儿遗弃在这里,必然有什么缘由。但我们看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线索。

我问符念怎么办,他说:“先不急嘛,慢慢来。目前我们有两条思路,其一,正和岭南那个村庄相同,那些婴儿是被其家人所害。但尸体有五具,不可能出自同一户。除非一户户去查谁家少了孩子,不然查不到。其二,那些婴儿是凶手偷来的,然后再一起杀死遗弃。这个好查一些,但最好是有人看见过凶手……”

突然一道声音从我们头顶响起:“我看见过。”

符念刹那间释放出妖力,来人声音还未完全落下,青白气息已然萦绕他身畔,沾上墙壁立刻就结起一层薄霜。我只觉周身气温骤降,如坠冰窟,忍不住抱着胳膊跳了两下。

但这酷寒只持续了几瞬,符念很快就把它们收了起来。他冲着墙顶微微皱眉:“是你?”

我抬头看去也是一惊,我们上方站着的竟是云隐。他向下一跃,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不错,正是贫道。”

他目光划过符念落在我脸上,我下意识往符念身后缩了缩。

符念轻轻拽了我一把,侧头低声说:“别怕,他不会抓你。”

他回过头对云隐说:“这阵子都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你不在京城待了。忙什么去了?”

云隐道:“前几日受人所托,出城办了点事,昨日方回。”

符念点点头,又问道:“你方才说,你见过凶手?”

云隐道:“昨日我回京时夜已深,城东行人很少。约莫二更时我路过平阳大道,有一黑衣人与我相向而来,手提包裹。那包裹过于大,我多看了两眼,突然发现袋口露出婴孩手指。我便试图拦下那人,但那人反应很快,我还未出声他便跑了。我一路追至这条巷子,他大概是嫌尸体碍事,随手就将包裹丢在这里。我追他无果,就折回来带着包裹去报官了。”

我这会也顾不上怕他,连忙问:“那你看见那个黑衣人的脸了吗?”

云隐倒是不计前嫌,没有向我隐瞒:“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唇边有黑痣。”

符念道:“单凭这些,可画不出通缉令。”

云隐道:“不错。但无妨,至少是有些眉目。”

我们一齐看向他,他依旧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我追他时对他用了九阴散,但他没晕,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符念一皱眉:“中了九阴散还能活蹦乱跳,他是妖?”

云隐略一思忖,摇摇头:“他身上没有妖气。”

“那么或是妖道,或是邪修。”符念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那这人可算是要倒霉了。不知道这一块是我们姐弟的地盘吗?敢在这儿犯事,掘地三尺我也要给他翻出来。”

云隐也道:“若真是邪祟作怪,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我也不能弃之不顾。”

我想了想,对符念说:“现在这消息人尽皆知,倒是能帮我们省点功夫。若是有亲人来认那些死婴,事情便明了。若三日后还无人认领,便知是你说的前者了。”

符念点点头:“大海捞针不是办法,我们先等几天也无妨。”

云隐也赞同:“这几日你们多留意些,我先去附近打听有没有其他邪祟为祸的事件。若有消息,我即刻去客栈找你们。告辞。”

话一说完,他半点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了。

符念在他走后冲着他背影撇嘴,被我眼尖瞧见了。

我有些吃惊:“难道你也不喜欢他?”

“嗯?”符念转头看看我,又去看看云隐,见他已经走远了才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他。他那性子谁会喜欢?整天板着脸,念起规矩来一板一眼的。刚认识那会,他整天说我不该这样不该那样,我烦都要烦死他了。”

我还是吃惊:“我以为你和他交情很深。”

“我跟他没多大的交情。救他的是我姐姐,又不是我。”

好吧,也是,符念毕竟是个不服管的,和云隐相处不来也很正常。

“好啦,”符念拍拍我肩膀,“就先忙到这儿吧。你饿了没?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犹豫了一会,我小声说:“要不……我还是回贺府吃饭吧。”

符念嘴角顿时耷拉下来,眸子里闪出森冷寒意。

我骇了一跳,不自觉后退小半步:“怎、怎么了……”

符念盯了我半晌,方才嗤了一声:“出息。”一甩袖子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都这样了还想着要回去找贺平楚。

要是放在那些咬文嚼字、整日就是之乎者也的文人嘴里,我肯定会被骂厚颜无耻、不要脸·。就是在话本里,狐狸精也总是会被描绘成为勾引凡人不择手段的形象,人人厌弃。

可我觉得,兴许我就是这样的。倘若爱上了什么人,就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赶也赶不走,连心肺都愿意掏给他。就算那人不喜欢自己,也还要眼巴巴地凑上去,心甘情愿。

回去时日头高悬,阳光毒辣。我进了贺府大门,穿过前院,遇见了苏南庄。

那夜的情景浮上眼前,我心口一涩,正欲快步通过,他却一抬身看见了,笑着道:“言公子。”

我只好停下脚步,有些不情不愿地回道:“苏军师。”

他像是没看出我的敌意,依旧是个笑模样,扬了扬手中的水瓢与我寒暄:“天气太热,我来给这些花草浇点水,免得它们干死,也顺道赏赏花。言公子可愿与在下一道?”

我只好客客气气:“不必了,我还有事,多谢苏军师。”

苏南庄道:“好的,言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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