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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只读了几行,当即认出那是什么,虽非原版草稿,但内容与记忆中几乎无差。

魏留仙疑惑道:“这是?”

赵熙衡答:“我知道空口白牙不可信,特意将此物给你——这是太子近年来安插入荆国的细作,在他手下办事的几年间,我一个一个搜集来,信息可靠,你照着拿人就是。”

这下前桥只剩目瞪口呆的份儿。

他竟做起双面间谍,拿着太子细作名单,向魏留仙投诚了?

当日她在兴国辛苦得来的证物,其实早就出现在魏留仙手上?可自己为何毫无印象?

魏留仙将两页纸仔仔细细看罢,口中跟着默念。她似乎有惊人的记忆力,让前桥想起梁穹口中五岁背诵国史的往事,因为下一秒,她就摘掉油灯的风罩,将两页信纸凑近火焰点着了。

“此事若惊动皇姊,你也脱不开干系,这些人由我日后处理吧,”看着火舌将信纸吞噬,魏留仙轻声道,“我愿意相信你是不得已,也愿意相信你心中仍爱着我,但是熙衡,你能感受到吗?我们之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赵熙衡喉咙微动,似乎知道她所指为何,抿唇道:“是。”

“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双眸一瞬,笃定看向她道:“能。”

或许从对方眼中见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魏留仙浅浅地笑了。

“只怕这条路,会比我们想象中更辛苦。”

她话音未落,身后上锁的门就被敲响,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传来:“公主!公主可在里面?”

魏留仙微微犹豫,还是将房门打开,成璧铁青的脸随即露出,他双目绕过魏留仙,瞪向刚刚起身离席的赵熙衡,怒意甚至将端来酒菜的侍者吓得不敢擅动。

第一道坎说来就来了,魏留仙倒是淡然放成璧入内,问他道:“吃饭了吗?”

“吃了。”成璧的回答冷冷冰冰,前桥知道他仍带着对梁穹被掌掴的怨气,魏留仙却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见他不借坡下驴,便淡漠道:“既吃过,就候着去,不必入席了。”

“公主,随我回去,好吗?”

成璧努力保持平静,语气甚至带着央求。

“庶卿不放心,叫我过来找你,还让我转达一句话——你上次问他的事,他觉得甚好。”

哪件事?重新开始,帮她忘掉赵熙衡吗?前桥听懂了,心几乎被攥成一团,魏留仙却像没长耳朵,道句:“我要会客,你要么留下侍奉,要么自己回去。”便不再理他。

成璧不甘心回去,又对她的无情何其失望,咬了咬牙闪身站在她背后,眈眈地盯着破坏家庭和谐的始作俑者。

可……这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啊,魏留仙到底还是选择了赵熙衡,这个决定甚至在动身赴宴的一刻就做好了,莫说是成璧,纵使梁穹本人过来,只怕也会自讨没趣。

——

3

成璧既入内,王聪也跟着进来,两人面对面立着,两个主人面对面坐饮。

也许是心事积郁已深,又或者当着旁人有许多禁忌,酒成了唯一打开牙关的钥匙,两人不知不觉越饮越多。

室内一片静默,室外的京都夏夜却热闹非凡,对街瑶歌楼鼓笙骤起,似乎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歌者倚着栏杆,在悠扬的伴奏中开了口,声动梁尘的歌喉起了个调,魏留仙的耳廓随之一动,脸上浮现了若有若无的兴趣,手指也轻轻打起节拍。

屋内余人顺着她的目光,向音乐的来处望去。

“少时初见岍江渡,把臂览秀巍。而今重会,岍江覆雪,双鬓染霜霏。

“故友追昔凭桂酒,一盏尽一杯。灯底离愁迭画影,独付我、老来悲。”

随着歌声由轻曼转为哀婉,饮酒两人面色也随之凝重,一曲终了,窗外高呼歌者再唱,魏留仙却望着窗口发起了呆。

像是为抵消惆怅,赵熙衡调侃道:“那唱歌的莫非与你相识?”

魏留仙回过神:“做过他几次主顾。”

“这曲中离愁,未尝不是感发而来,看来你最近去得少了,惹人惦念。”

魏留仙只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赵熙衡接着又问:“瑶歌楼接待男客吗?”

“做卿子家眷随行还好,独客只怕惹人注目。”

“哦,”他本也不是对瑶歌楼感兴趣,接着问道,“若我想去开眼,只能借你的光了?”

魏留仙将杯举在嘴边,眉眼都弯了起来:“你想去瑶歌楼?”

“你带我去吗?”

杯酒下肚后是一声长叹,魏留仙道:“没什么不能带的。”

唉……这人与人差距可真大啊,两年了,她从来就没带梁穹出来玩过,却在这里应承外人!

这边前桥为梁穹打抱不平,另一边的成璧也将眉头拧成了大疙瘩,可惜魏赵两人话未说透,言外之意全在朦胧之中,他没由头抗议,唯有暗暗咬牙。

其实从两人相处的氛围中就能看出,横刀夺卿之举算是势在必得了,可惜成璧还抱有侥幸,以他的脑子估计要魏留仙亲口说出,才能确信。赵熙衡则不同,他已得了答案,整个人都温柔起来,离席来到魏留仙身旁,缓缓抬手,将袖中一物戴到她颈上。

“什么?”

魏留仙低头去看,冰透的玉上雕刻祥云流霭,成色像兴国西北部产的冰髓,被一根乌色腊线系着,隐隐照亮服饰的色泽。赵熙衡微笑道:“送你的礼物,特意为你求来,护佑平安的。”

等等,这话好熟悉。似乎上次听见,还是赵熙衡说起手环的由来,可如今手环连影子都不见,多了这个陌生玉佩……

所以,原本赵熙衡想送魏留仙的,是这玉佩来着?

前桥的思绪因之产生了小小的波动,赵熙衡便道:“我一直遗憾,当年走时只顾着闹脾气,没给你留下什么纪念。”

“唉,也不知哪有那么多气可生。”魏留仙看似斥责,语气却异常柔和。

“谁叫你当日没同众人一起出现在宫门口,我还以为你不肯来送,绝情寡义,失落了许久。直到出城见你等在路旁,大喜之余,仍不免委屈。”

“所以便缠我送你个‘纪念’?”魏留仙问。赵熙衡便笑了:“正是,你的‘纪念’,我至今还留着呢。”

魏留仙顿时哭笑不得。这段往事只她两人清楚,偏偏还打哑迷,听得余人一头雾水,猜也无从猜起。赵熙衡道:“那日你还说后悔了,早些时候该要了我的。”

“……是啊,有些后悔。”

赵熙衡佯叹一声,望进魏留仙的眼睛,不知是因窗外忧哀的唱词还是重现的回忆,朦胧的情愫重新将二人笼罩。

赵熙衡轻声道:“既豁出面子缠你,也该守荆国规矩,赠你木雕证身。可兴国没此习俗,无处寻觅能工巧匠雕琢,你且看看我,若算可心,便点个头吧。”

他说罢,单膝跪在地上,将衣带钩摘了,外衣从两肩松去,暑热天里只着内外两衫,他只将系带一解,整个上体就暴露出来。

赵熙衡赤膊跪坐,又去摆弄下摆,这大胆的举动让前桥一时手足无措,心道他要在酒楼中脱光了献身?这可是酒楼啊!一旁的成璧更加错愕,他完全被搞懵了,眼看赵熙衡要脱裤子,都没想到应当阻拦,还是由魏留仙制止的。

她没去看赵熙衡赤裸的腰下,而是盯着他胸口的数道浅疤,赵熙衡循之望去,抿唇道:“在军营操练,难免没轻没重,你若不喜……”

魏留仙皱着眉,却非出自厌恶。

“你是皇子,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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