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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信顿了顿,“他的衣服和发簪,倒不与这件事相干。”宣睢一顿,倏地看向贺兰信。宋檀去找金小金,金小金泡了热汤,又抓紧喝了两副风寒的汤药,瞧着活蹦乱跳没什么问题。二人把却愁给的那些珍珠宝石看过了,一块找了个当铺抵兑,兑出整整一万两银子。金小金眼睛都直了,很艰难地把目光挪开。隔天宋檀又去了画舫,却愁娘子拿出手帕包裹的玉簪子,道:“我先去同管事妈妈说,我二人说定了,再过来这边。”宋檀说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却愁给他预备下果品和酒水后便退出去了。今日阳光不错,照得水面上波光粼粼,宋檀拿着一串葡萄,倚着窗户往外看。“铮——”屏风后忽然想起了琴声,宋檀吓了一跳,道:“谁在哪里?”没有人回答宋檀,倒是琴声叮叮咚咚响了起来,如空山流水潺潺,悦耳动听。宋檀慢慢走过去,在屏风跟前,已经能看过那人的一点轮廓,他穿着雪白的宽袖长袍,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挽了,泼墨般倾泻在雪白的衣衫上。宋檀犹豫着,“秋光?”“铮”地一声,琴弦崩断,屏风后,一线日光落在那人脸上,他抬起眼看宋檀,黑白分明的眼睛,几乎叫人沉溺。宋檀头皮都要炸开了,往后退了一步,被自己的衣服绊倒在地上。宣睢双手按在琴弦上,起身端了杯酒,递到宋檀面前。“你不喝吗?”宣睢勾起嘴角笑,“公子这样怜香惜玉的人,怎么会不接我的酒呢?”宋檀捂着脸,他受不了宣睢这样的风流装扮,更受不了宣睢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宣睢抓住他的一只脚踝,宋檀才发现自己激动地腿都在抖。“你别,”宋檀不敢看他,“我知道错了。”“你哪儿错了?”宣睢把宋檀拉到自己跟前,捏着他的下巴喂他喝酒,“错把我叫成秋光?”日光刺眼,宋檀躺在地毯上,胳膊捂着眼,不看明媚的阳光,也不看惑人的、鬼魅似的宣睢。宣睢把宋檀头上的发带解下来,将他的一只手绑在桌子边。他手里拎着酒壶,酒水都泼到宋檀身上,衣裳单薄,很快透出一点皮肉。宣睢拍了拍他的腰,笑道:“你躲什么,我来伺候你呢。”--------------------酒水从宋檀脸上一点一点往下滴,他哽咽了两下,道:“哪有哪有这样伺候客人的。”宣睢挑眉,掐着他的脸颊,笑着问道,“你被伺候过吗,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
宋檀答不上来,他只蒙着脸,说不得话了。黄昏时分,却愁被人押到一艘画舫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画舫里面不是原本的模样,那些丝丝幔幔都撤了,只一张长榻靠墙,立着一座屏风。屏风后的长榻上有人的影子,却愁不敢抬眼,屏气凝神,等着里头人召见。“近前来。”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却愁绕过屏风,在长榻前跪下行礼。宣睢倚着迎枕坐在榻上,宋檀睡在他身边,面向里侧,裹着一张毯子。宣睢在给宋檀揉着手腕,一股苦涩的药香味弥漫着。却愁是久经风月的人,略瞄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慌张,觉得找上宋檀怕是闯了祸了。宣睢抬眼,以一种挑剔的目光打量却愁,道:“确有几分颜色。”却愁磕了个头,要辩驳些什么,却见宣睢摆了摆手,道:“先候着吧,等他醒了,再决定你的去留。”如果宋檀喜欢她的琵琶,就把却愁带回宫去,权当弄只鸟儿解闷了。却愁从里头退出来,外面船舷上,站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高大的身影。贺兰信看了眼却愁,仍叫人将她待下去。秦淮河里,泡了十几个衣着锦绣的年轻公子哥,一个个冻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明明是最热闹的时候,整个秦淮河却一声不闻,陷入难言的寂静中。有锦衣卫来回报,说靖国公家的公子也在里头,并非有意冒犯贵人,是见之心喜,想要与其交友的。贺兰信嗤笑一声,对身边的曲易春道:“靖国公家的三老爷,折在当年的江西案,老靖国公致仕后,没多久是病死了。靖国公一家退居金陵,仍然不懂收敛,张狂得很。”曲易春沉吟片刻,道:“下官明白了。”曲易春到金陵这几月,日渐消瘦,邓昌的事情了了,他没有用这件事攀扯邓云。皇帝对曲易春很满意,至少在皇帝这里,已经过了一关。如果他能将靖国公府的事情办好,来日归朝,少不得又是一个沈籍。贺兰信想到这里,也愿意多指点曲易春两句。“靖国公府与江西案牵扯颇深,江西案又是陛下一个心结。只是当年江西案牵扯甚广,无辜之人也牵涉其中,曲大人要查,必得小心些,莫要误伤了别人。”曲易春看了眼贺兰信,贺兰信言尽于此,不再说了。一进初夏,金陵先下了好几天的雨,雨大时一阵倾盆,雨小时细雨如丝,只是延绵不绝,不见晴日头。宋檀被禁了足,窝在小楼里,窗户边有个花盆,先前种的花死掉了,这会儿冒出许多蘑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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