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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傅希言初见高泽时,他愧疚,他回避,却并不惊慌。因为当时的他认定,只要自己不开口,就不会有人发现真相。
但事实上,幕后黑手并没有转移陈来东的尸体,从高泽埋尸的那一刻,他的计划就真正形成了完美闭环,并不需要画蛇添足——于瑜儿负责偷运混阳丹,高泽“杀人灭口”兼“毁尸灭迹”。
动机也很明确,师兄弟齐心协力,换取千变树根、摇曳金花蕊。
高泽听到这里,脸色煞白:“我没有杀人。”
傅希言说:“我相信你。但是,陈来东身上的痕迹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你。我记得上山的时候,留了指纹,你埋陈来东的时候,带手套了吗?”
高泽说不出话来。
傅希言初来乍到,刚刚取过指纹,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可高泽从小在山上长大,取指纹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又从来没有用到过,自然不会放到心上。
傅希言见状,只能摇摇头:“你好好休息吧。”
高泽叫住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傅希言没说话。
高泽眼睛已经有了泪光,说话的音量猛然大起来:“你答应过,只要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就会查到底。”
傅希言嘴巴发苦,心里发火,恨不能把手伸进牢房里,狠狠地扯着他的衣领,质问他,自己傻乎乎地踩中了幕后黑手的每个圈套,一点证据都没留下,要他怎么办?
可他不能。
把高泽逼到悬崖上,让他发疯,只会让事情雪上加霜。
他转过身,沉稳地说:“事已至此,我们要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
高泽眼泪后的眼睛微微亮起来:“怎么降到最低?”
窗外暮色沉沉。
窗内暮气沉沉。
书房的位置刚好介于山体中间,既能晒到太阳,也能感觉到山腹的凉意。傅希言此时就盘腿坐在房内唯一的榻上。
说是盘腿,其实并不能盘起来。
他将调查结果娓娓道来,听得房内另外两人越来越沉默。
直到说完很久,房内都没有其他声音。
天越来越暗,虞素环起身点灯,然后将灯放到傅希言手边的小茶几上。
灯光熹微,却在临近黑夜前,撑起了一小片光明。
裴元瑾缓缓开口:“我去了于瑜儿与对方交易的客栈,没有线索。”这是预料中的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混阳丹都吃光了,进货渠道自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虞素环皱眉道:“所以,当初应竹翠提议少主接手调查,应当是赵通衢的主意,目的就是让少主陷入两难之局。”
于长老命在旦夕,唯二的传人却双双陷入了盗窃混阳丹的阴谋当中……如何处理?
公事公办,欠缺人情味;
法外开恩,又无法服众。
傅希言揉了揉眉心:“我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跳出来,让赵通衢接下了这个案子,他会怎么做?”
虞素环侧头想了想:“帮忙掩藏真相,但私下威胁高泽、于瑜儿,让他们站到自己这一边。就算有一天东窗事发,他也可以推说是看在于长老为储仙宫鞠躬尽瘁的份上,不忍心让他后继无人。总之,占尽好处,又不用负责任。”
少主和总管的高度不一样,期待的标准也不一样。
傅希言讥嘲道:“所以,两者不管是谁接手,他都稳赚不赔。”
虞素环说:“但接手查案的是你。”
傅希言苦笑:“我本来也以为自己破坏了他的布局,现在发现,也没多大区别。”
他俩夫夫一体,不管自己的决定是什么,这笔账都会算到裴元瑾头上。
裴元瑾道:“前提是,他要预先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傅希言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赵通衢这步棋下得太狠,而自己又藏得太深。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处处都是阴谋的气息,偏偏找不到赵通衢动手的痕迹。
内鬼是哪个(下)
山腹空地,高旷空阔。四周山壁表面平滑,层层堆叠,既有自然粗犷的风情,又有人为刻凿的霸气。夜明珠随意悬挂四周,如夜空繁星,如人间灯火。
那日宴会的中央篝火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两列火炬。火炬下方摆着两列圈椅,椅上放着软垫,看着舒适,可今天坐在上面的人,没一个轻松自在。
傅希言邀请他们开会时,便预告过剧情。任谁听说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成了内鬼,都不会愉快,就连提议查案的应竹翠,进门时也是阴云密布,目光时不时看向身边的赵通衢。
赵通衢常年挂在嘴角的微笑不见了,低眉顺眼地坐着。
裴元瑾早早地坐在位子上了,傅希言却是跟着裴雄极,最后才进来的。众人的目光看似落在裴雄极身上,大半却在打量他。
他板着面孔,平静地回望众人。
众人窥探不出情绪,纷纷收回目光。
裴雄极落座,环顾四周,平和地说:“希言这孩子,做人太实诚,初次登门就给自己接了个烫手芋头。混阳丹失窃,不管有何内情,我储仙宫难辞其咎,亦愧对无辜牵连的傅家。”
同样是吃药,唐家可说咎由自取,但傅希言全不知情,若非饕餮蛊霸道,压过了混阳丹的药性,裴雄极此刻的歉意也只能送给傅希言坟头黄土了。
裴雄极自然也清楚这点,看向傅希言的目光充满怜惜:“如今,由受害者亲自查明真相,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应竹翠有些急切地说:“查实了吗?”
裴雄极道:“老妹莫急,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傅希言知道是自己上台表演的时候了。他从容地站起身,也不另说废话客套,直截了当地宣布自己调查结果:“盗窃混阳丹的内鬼乃是于瑜儿和陈来东。”
尽管来之前,已经收到了暗示,可真正听到,还是引起一阵哗然。应竹翠第一个坐不住:“兹事体大,你可有证据?”
傅希言道:“有人证。”他拍拍手,小樟便押着垂头丧气的于瑜儿上来了。
应竹翠盯着于瑜儿,高声道:“瑜儿,你知我的脾气!若有什么委屈,直管说出来,凭他是谁,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于瑜儿抬起头,眼圈已然红了:“应姑姑……”
“哎。”
“我,我偷的是废丹。”于瑜儿哭出来,“我真以为我偷的是废丹啊。”
应竹翠对傅希言说:“听到了吧?他说他拿的是废丹,我们今天要调查的是混阳丹!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傅希言面不改色:“应长老稍安勿躁,请继续听下去。”
于瑜儿收到暗示,抽抽噎噎地说:“我也不知道陈来东会把真丹与废丹交换,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应竹翠变色道:“什么意思?什么叫真丹与废丹互换?那陈来东又是谁?”
于瑜儿说了陈来东的身份,然后根据傅希言的暗示,把找陈来东的人,从高泽换做自己。“我到的时候,陈来东已经死了。我,我怕死无对证,说不清楚,一时昏头,就把人给埋了。”
“糊涂!”
应竹翠拍案而起:“你当时若上报,兴许凶手还没走远,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难道还怕他逃到天上去?”
傅希言心想:当时你们在闭关,景罗、裴元瑾、虞素环都下了山,就算上报了,事情也会落到赵通衢手上,那还不是羊入虎口?
他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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