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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容九不是在说这些,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对?
为什么,容九竟会高兴?
——不会原谅。
容九咀嚼这四个字,看来在做人这件事上,这些无谓的情感,仍是最大的绊脚石。
他冰冷地计算着。
“我会哭。”
蓦地,惊蛰突然说,“我会嚎啕大哭,哭得竭斯底里,哭得发疯,哭得死去活来,哭到呕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九一把掐住了脸,连带着未完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容九苍白有力的手背上,血管有些鼓胀着,如同隐忍的暴戾。
微卷的音韵带着压抑:“就为了这种事?”
“当然要为了这种事。”惊蛰唔呜出声,“我会难过,非常难过,难过到恨不得去死。”
——我会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惊蛰那双明亮的眼睛,是这么说。
咔嚓……
他仿佛听到一声无声的破裂。
仿佛石像碎裂。
一种可怕疯狂的阴暗顺着裂开的缝隙,以摧枯拉朽的力量,几乎摧毁容九的身体,每一次颤动,都会带着心口近乎死亡的悲鸣。
那种情绪如此陌生,几乎是从胸口膨胀出来。
容九近乎捏碎骨头的力道,让惊蛰低呼了声。男人立刻松开了手,下一刻,却又抓得惊蛰死紧。
“我不允许。”
容九阴郁黑暗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暴戾,不行,不可以,绝不允许发生之事。
俊秀的脸庞,白皙的皮肤……这个人充满鲜活的生机,如同柔软的鲜花,无声无息地在他心口上绽放扎根,完全无视了这里的冰凉荒芜。
很吵,却也有趣。
他以血肉供养着这片花,那根须轻轻拽动,就足以撕扯他的心脏。
他必须活着。
长长久久地,活着。
容九勉强地压下暴虐肆意的杀意,几乎踏碎心里狂暴的怪物,才得以用更为平和的姿态,缓缓松开惊蛰。
他感觉到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切忌情绪激动,越是如此,越是伤身,你还要不要你的命了?”
宗元信聒噪的声音,被男人随意挥开。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冰凉的大拇指缓缓抹上惊蛰的眼角,沾上少少的湿润。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里因为紧张泛出了淡淡的潮气。
那带着血气的话带出来的隐忍与克制,已经是容九拼尽全力,才得以碾碎心里肆虐的残酷冲动。
“……好。”
他会试着,如他所愿。
敏窕醒来的时候,人正靠坐在廊下,一时间,这手脚的寒意,让她几乎没法动弹。
缓了好一会,敏窕才猛地站起来。她头晕目眩,扶着柱子几乎站不稳,这眼前一片发黑,更是喘不上气来。
她的脑袋痛得要命,呼吸的时候都带着撕扯的痛苦。
敏窕摸过腰间,没有找到那把匕首。再摸后脖颈,那肿起来的硬块,让她疼得一个哆嗦。
那个人,居然还有后手!
不只是一个。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把她给打晕了。
敏窕一想到这个,脸色就尤为难看。不管那个人是谁,早已经逃之夭夭,再找不到他的踪迹。
只是看着天色,已经十分危险。
敏窕不敢逗留,匆匆检查了自己的装扮,再搜过方才那片林子,没再看到别的东西,这才转身离去。
她一路赶回到寿康宫,一个宫女就迎了上来,苦笑连连。
“您这是去哪了?太后娘娘已经问过两三次,您都还没回来。”
这时辰可晚了太多。
敏窕无奈摇头:“我不慎在外头摔倒,结果晕了过去。”她抬起手示意自己身上的狼狈,可将宫女吓了一跳。
“那可要先去换个衣裳?”
敏窕身上,看着的确是有些不好,这下摆都染着许多污痕,像是被雪水浸染。
这看似素白的雪,其实才是最脏的。
敏窕摇头:“太后娘娘既是找我,肯定是有事。我还是先去见见太后,其余诸事再说。”
她现在这身打扮去见太后,才能多少打消太后的疑窦,不然,今日这一出,她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然,敏窕进到宫里,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太后娘娘正靠在软塌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这书,说来太后已经看了好几天,不过许是心思不在这书上,也没看多少。
看到敏窕进来,太后微皱眉,打量着她身上的污痕:“这是怎么了?”
听着不喜不怒,好歹是个比较好的征兆。
敏窕心下松了口气,轻声细语地说道:“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命,去探望过德妃娘娘后,回来的路上,在林苑摔倒,竟是昏迷了片刻。”
她额头的擦伤,和身上的脏污,多少能证明她说的话。
太后挑眉:“竟是昏迷了?可还有其他伤?”
敏窕:“除了后脖颈也磕到一下,其余倒是没别的伤势。”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露出脑袋上的肿块。
太后兴意阑珊地说道:“罢了,既是伤了,就下去休息。这两日且先养养。”
敏窕欠身,正要退下去,却被太后叫住。
“慢着,你去看望德妃,她是怎么说来着?”
“德妃娘娘的心情有些不大好,不过面色红润,身体康健,应当是没有大碍。”敏窕斟酌着说道,“只是不想外出走动。”
德妃这段时间一直告假,就连每隔几天来太后这里的点卯,也是如此。
宫里传来的消息,只说是病重。
太后让敏窕去看了她,不过,德妃其实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愿出门。
德妃所做之事暴露后,自然受到了惩罚,虽然份位不变,却是被罚,这对一贯爱颜面的德妃来说,根本无法面对外头的眼光。
“小丫头片子,连一点挫折都经受不起。”太后心下恼怒,这还不如这宫里这么多个低位妃嫔。
在这宫里混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这么愚蠢的心态。
太后恨铁不成钢,索性不管她。
敏窕终于得以退出来,这身子骨差点就软了。得亏是有两个小宫女搭了把手,将敏窕扶了回去。
“敏窕姑姑,可要拿牌子,去请太医?”有个小宫女问。
女官和宫女不一样,自然是可以请太医来看的。
敏窕摇了摇头,只让她们给自己上了药,就说自己要休息,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直到这屋内只剩下她一人,敏窕的脸上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到底是谁?
今日在那里等她的人,是怎么会知道这个地点的?这个人是怎么拿到荷包的?
那份名单,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了,根本不知所以然,只有清楚个中内情的人,才会发觉不对。
是陈密发现荷包的秘密后,去乾明宫秘密举报了?不,也不对,陈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份名单的意义。
敏窕之所以将名单交给陈密,就是打着有朝一日她能用上。
她原本预备着,再过些时日,就会吩咐陈密,一旦哪一天她没有及时来,就要将这个荷包交给某个人。
敏窕并不是想背叛太后,只是谁都想要活命,为自己争取多一条路,这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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