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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和若白大人说的,必不叫她再来扰你烦你。”

拾起脚边尚未着色的绘樱折扇,融野展开褶皱后复一节一节收拢好。有处裂了个口,得重画了。

“你倒不说‘她毕竟是你母亲’了。”

“她做错的事,我何故要拿那套来束缚无任何罪过的你。”

持扇与真冬面对面坐下,融野又道:“即便你是她生的,那也是她做错了。还来烦你,错上加错。”

“你说‘她做错的事’,她做错的不就是生了我?”

“她做错的只在把你丢在大德寺不管不顾,其他欺瞒宗家之类的,我是可以不追究的,也与你无关。”

移膝近前,搁了折扇,融野握住真冬犹紧攥的手:“你有何辜,冬冬,我一想起就心疼得要落泪。”

发梢蹭得手腕痒,真冬当下才注意到融野今日的装扮——竟非高悬的束发了,穿的也非简易小袖,而是缀了朵朵水仙花的挺括振袖。

好个清雅绝尘的俏美人,春川消融,一川春水尽宛转她的眼眸中了,真是过分,十分可恶。

“她很关心你,问你睡不睡得好,还要你建塔供养我。”克制着不跟融野长时间对视,真冬乱找了虚空一点盯住。

“是我嘴快,不应当你面说的……”

“你说了也好,我也才知道更多。”

松雪若白名声在外,对弟子耐心,对宗家忠心,唯独对亲生女儿恰似没个心。

自大德寺跟她回江户,僻静的屋宅她一个月有时两个月才来一次。来了,她随意览过累迭起的画纸,说不上指点绘技,更别提嘘寒问暖。

松雪融野心里,她的义母究竟呈怎般形象?真冬想问不问,也隐约清楚答案,问了,伤的是这从没被母亲正眼看过、关怀过的松雪真冬。

“我想一个人待会。”

“我想在这陪你,怕你有事。”

“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还能去死么。”

轻描淡写一句话,真冬但见松雪融野双眸霎凝水汽,泪珠子掉不掉下只于眨不眨眼间。

“哎——”惊得肩膀一抖,真冬抢先为她擦去将落的美人泪,“好好的怎哭了?”

置气般丢开真冬的手,融野泣诉:“说什么死不死,你死了,又要我悔恨难过一辈子。你但凡心疼我一星半点就不该说这话,哪怕心疼我一星半点也好……”

“好好,我不死,我还没吃到伽须底罗,不会死的。”

“我知你不好受,可、可……”

可谁又愿意被说是“逞英雄”呢。

心伤过一回就会留疤留痕,只不说,也知强求不得,可未必就不在乎了,未必就能心宽似海地容许她一生气伤人的话都倾倒得不讲情面。

还有更没心没肺的,她要去死,又要这松雪融野夜夜生梦魇,日日不安生。

“好好,抱抱抱抱,不哭不哭。你这泪比你水还会淌,说来就来的。”

“嗯?”下巴一抬,清泪仍在眼里打转:“冬冬你说什么?”

“我说……”

瞧这可人模样,真冬捏了衣袖又给她揾泪,“我说我不会死,不会让你再悔恨难过一辈子。”

听那的语气不像假的,两臂一环细腰,融野将泪蹭在真冬梆硬的胸口:“你对我真好,冬冬……”

这都叫哪门子事,怎莫名其妙就成她来求安慰了。

松雪融野从小就是个哭包,屁点大的事嘴一撇就“呜哇呜哇”忍不住了。你说她真在乎得不行吧,哭完睡会也就没事了。

挺好的,能在人前哭得轻易,未尝不是一种本领。真冬由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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