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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受训的,绝不止风华正茂这么简单。
“那我替你找找。”
苏冷走神空隙,手机就被季见予轻而易举拿走了。她下意识跳,挥臂去抓,完全够不到,气急败坏威胁他敢?
季见予怡然自得摁亮屏幕,锁屏是个小婴儿,他忍不住低笑:“这么自恋啊,用自己当锁屏的。”
苏冷心快顶到喉咙了,脸颊迅速发烫,脑海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他怎么会认出小时候的我。
“不是我,是网图。”
从小到大苏冷没别的本事,撒谎信手捏来的功夫还是有的。
季见予不紧不慢,欣赏一会儿,睨一眼近在眼前的芳华少女。
她小时候,更像男孩子,脸颊肉堆成水蜜桃弧度。现在其实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看不出来了,脸小得精致,如果一头乌黑油亮的发散下来,藏在里面,一手就能捧完。
最后,季见予嚼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评价:“嗯,的确够去当网图的水平。”
苏冷又羞又恼,觉得他不怀好心,又是那副面对杨易晴狂傲轻佻的样子——扫射到她头上。
他把她当什么了,也对他爱而不得的苦怨少女吗。
头重脚轻一阵,苏冷重重把手机抢回来,他不设防,单薄身子晃了晃。
风更烈了,刮到肌肤上有割裂的辣感。
又一栋教学楼彻底熄灭。
季见予脸上少了一道光源,薄唇抿成锋利的纸缘,轻笑一声:“别人加你微信要看你怎么卖骚勾引男人,骂你小女婊砸呢,还觉得自己多受欢迎。”
“小心照片被人卖到那种网站。”
苏冷喉咙漫出胀感用同样低沉的嗓音和他对话:“总比被你卖了强。”
季见予修眉紧蹙,黑色眼睛看不见底,咬牙警告她:“苏冷,你别不识好歹。”
苏冷脑子早乱了,以为自己在平地,无意识后退一步,被他眼疾手快揪住衣肩一小块衣服,整个人被扔上他原本站着的那级台阶。
“啊!”
火光电石间,求生本能让苏冷死死抓住他衣摆,闭上眼睛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猫,窝在他手臂内侧。
季见予被她那声钪嗓刺得耳膜发痛,她是真有力量,很久之前他就领教过,绝对下得去狠手。
如果她滚下去了,他也势必是要被她拖下去的。
季见予轻吁口气,闭了闭眼,冷冷开口:“我加你,是想和你说一下同学聚会的事。”
“啊?”
“他们都说在qq上找不到你,问我有没有你微信。”季见予丢她一记嫌弃眼神,把手拿开了。
苏冷很认真地反驳:“不可能,我qq一直用着。”
“是吗?”
“我昨天还刷到你给丹点赞了……”
被短暂盖暖过的皮肤更敏感,远处操场隐约传来夜跑人欢脱的脚步声。
苏冷受不了他存疑的眼神,太凌厉,可她还是很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最后,季见予摸了摸鼻尖,他手指又细又长,不留指甲,甲床是很健康的粉,苏冷看得眼睛有些花。
“我微信qq同名。”季见予说。
“我给你qq备注全名,不知道你网名是什么。”
“哦,我还以为你早给我删了。”
苏冷打了个喷嚏,忽然想到尖尖怎么还不出来。
“同学聚会怎么了?”
季见予没有当面解释的耐心,“时间没定,既然你qq还在用,我让他们qq找你。”
他没再坚持要她同意微信申请,苏冷松了口气,不过一瞬,就又走神了。
两人再无话,沉默了一阵。教学楼走出来个瘦瘦的影子,都回头看了一眼,苏冷急忙迎上去:
“尖尖!”
“你哭了?”
李尤尖抬头看到季见予,惊慌低头,什么也不肯说。
季见予淡淡收回目光,自顾靠在墙上,什么也不做但姿态闲散,并不尴尬。
“我们边走边说。”苏冷第一次挽李尤尖的手。小学之后,她没有主动挽人家的习惯。
走了两步,注意到季见予还在,回头看了一眼。
季见予也在看她,面无表情。很奇怪,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也毫无孤独感。
要扭头时,苏冷看到了从办公楼走出来的江橙。
老陈找李尤尖并不是要骂她下午和苏冷说小话又要换宿舍,而是通知到她的贫困贷款材料有问题,需要重新整理上交。
李尤尖声音都哭哑了,“重新弄一份真的很麻烦,还要回镇里盖章,可是我没车费也没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问题,明明初中开始我每年都是这样弄的,交上去之前也检查过很多遍……”
其实李尤尖没这么脆弱,她从小到大吃过太多因为穷带来的苦难。来到城里最好的高中,她知道自己突兀、卑微、渺小,时刻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容易害羞、无措、生怯、恐惧……可她没真正流过泪。
但被现实压垮,往往就在一瞬间。
没钱是根本问题,如果助学贷款申请不下来,她无论如何都是付不起学费的。
她甚至开始想,只开启了两天的高中生活就要被扼杀在摇篮了。
到跑道中央的时候,李尤尖崩溃了,完全走不下去,蹲下来伏在膝盖那里哭。
苏冷没经历过这种事,小初是义务教育,而且她的学校是贵族学校,身边朋友非富即贵,即使校服费、材料费、活动费是天价,也不会有人为此崩溃。
她甚至分不清助学金和助学贷款的概念。
呆呆站在第三跑道上,居高临下地看李尤尖哭缩成一团。
斜后方传来声嘹亮口哨,两三个男生慢悠悠走,不忘做投篮动作,像有多动症一样碍眼。
“才开学第二天,谁家穷鬼在跑道上哭啊,挡人跑步了知不知道!”
他们刚才话题进行到一周生活费的问题,有家长只给充一周的饭卡、澡卡、水卡——反正封闭学校,也不会产生其他开销,结果昨天男寝楼下有人蹲着哭,说自己穷死了,想吃个鸡腿都得掰着手指头算支出。
沉浸悲伤的李尤尖张皇抬头,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她哭到头昏,懵懵懂懂的,胡乱说了几句“对不起”,以为自己真碍到了夜跑的同学。
也被那个“穷”字,精准穿心。
那几个男生发出一串爆笑,等看清楚人,眼睛一亮。
哎这不苏冷吗,半夜男寝熄灯后打赌——等苏冷和杨易杰分手了,他们谁第一个去踢苏冷这个铁板。
有人说,苏冷看是白富美,实际上从初中开始就私生活糜乱,早就是黑木耳了。
她同桌李尤尖也不差,长得美、没脾气,镇上来的没见过世面,男组长去收作业她都脸红。
这么一看,苏冷旁边那个瘦薄发颤的身影,可能是李尤尖?
少年神经更狂动,觉得是班上女同学,调侃两句更没什么了。
苏冷淡淡出声,“狗就别在跑道上晃了,挡人视野了知不知道。”
谈时边动作微顿,还是一句话没说,睃了眼不知不觉成为跑道中心的两个女孩——一个实在傲气,骨子里的绚烂是外放且张扬的;一个是平淡的耀眼,脸和身段都足够魅惑人心,在卑怯皮囊之下。
李尤尖哭瞎的眼睛渐渐找回些清明,看到原本散落跑道的人都聚拢过来,竟像黑云压城,急忙拽住苏冷衣袖。
“你他妈骂谁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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