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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完,各自回家,棉絮一样的雪花悠悠落在关照年肩上,进门前被他拍落,心里想到如果柯艾不说,陈镯是不是要闭嘴一辈子?他推开门,屋内很安静,只有客厅开着一盏暖灯,陈镯仍然在他离开之前的位置上坐着,只是头歪在枕头上睡着了,两本书放在膝上,小太阳静静地发着光。
这一刻,关照年第一次觉得,回家是一种感受。
陈镯脸色不太好,估计还是不舒服,关照年撩了撩他的头发,不忍心把他叫醒。
但陈镯睡眠很浅,睁眼看到是他,自觉向他靠近了些,咕哝:“回来了啊……几点了?”
关照年把问题暂且搁下,把他抱回房间,问:“吃饭了吗?”
陈镯说:“没有。吃了几个饺子。”
关照年刚要起身,被陈镯抱住腰,“我不饿,你陪我睡觉。”
关照年洗漱完上床,搂着他躺下,陈镯挨在他左臂,呼吸很浅,没一会就睡着了,关照年盯着天花板,良久,摸出手机,把摄像头关了。
第二天陈镯去学校,揣着笔就走了,刚走到楼下,关照年打来电话,说准考证没拿,给他送下来。
陈镯在楼下等着,关照年除了拿了准考证,还拿了一个针织帽和手套,给他戴上,“以前出门要打扮半天,今天怎么手套都不知道戴?”
陈镯乖乖地伸着手,脸上没什么血色,关照年在他脸上刮了一下,说:“好了,去吧。”
陈镯走了,关照年回到房间,把藏在插孔里的摄像头挑出来,长度大概有一根手指那么长,但却很细,3以内。
关照年随手装在裤子口袋里,回了趟出租屋收拾行李,跟本叔打了声招呼,算是辞职,关照年翻出放在枕边的药片,就着水吃了4粒,过了一个小时药效挥发,关照年感觉内心平静如水,开始思考如何处理手机里这些视频。
但最主要的,他还是想先问清楚,那天在蟒山有没有这一回事。
考完最后一场,陈镯慢慢从考场走出来,陈峰递过来一个暖宝宝贴,“冷得脸都青了,拿着。”
陈峰盯着他的脸,“生病了?”
陈镯说:“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
陈峰说:“过几天来我家吃饭,顺便聊聊你学校的事,我爸可比你上心多了。”
陈镯答应下来,走出校门看见等在学校门口的关照年,陈峰哼地一声走开了,上了他爸的车,关照年走过来,说:“去吃饭,我订了位置。”
见陈镯面色依旧不好,关照年拦了辆出租车,打车去的饭店,到了饭店,服务员送上来茶水和酒,陈镯却只要了白开水,关照年说:“不喝酒了?天冷,喝酒正好能热身。”
陈镯勾出一丝笑容:“不喝了,不舒服。”
关照年便让服务员撤了酒水,上了果汁,随便点了几个菜,陈镯喝着热水,关照年问:“蟒山那天晚上,柯艾说有山体滑坡,你知道吗?”
陈镯怔了一下,说:“好像有印象,当时太黑了,我看不清,但是我感觉有泥巴掉到我脸上。”
“当时我在干什么?”关照年问,他根本不想回忆起那天晚上,对此的记忆只有走到公路上的那一幕。
“你躺在我腿上,应该睡着了,”陈镯说,“我觉得不对劲,就拖着你换了个地方。”
关照年说,“车呢?”当时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山坡,车停在小路上,如果有山体滑坡,应该会被冲下去才对。
“车……我也挪过来了,”说到这里,陈镯恢复了点生气,“我知道你那辆车很贵,没有忘记。”
他唯独没有提到自己,害不害怕,怎么挪动的,关照年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陈镯低头搅碗里的汤,说,“安全就好。”
关照年没再说什么,让服务员上了果盘,陈镯去了洗手间,出来后脸色不太好,说:“我妈回来了,她给我打电话。”
关照年正在浏览那些保存下来的私密视频,他原本想直接删掉,听到这话直接退出界面,关上手机,“怎么?”
“她……”陈镯还没说完,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形容精致的女人推门而入,喊了声:“小镯!”
陈镯回头,“……妈妈?”
关照年眼神锐利地看向这个女人,右手握紧了座椅扶手,一阵仇恨打破平静从心中升腾而起,那个女人同样也看向他,很快移开目光。
欧胡芝拉着陈镯的手:“跟妈妈回家。”
陈镯不走,“妈,我还在吃饭。”
“走,妈妈有事跟你说。”欧胡芝生拉硬拽,陈镯拗不过她,关照年对他摆了下手,陈镯才走了。
关照年缓缓靠回椅背,差点忘了,他真正想报复的是欧胡芝。
欧胡芝没有再问陈镯在饭店的事,回到家,地上放着两个行李箱,陈权建在厨房做饭,爸爸也回来了。
欧胡芝说:“本来应该前几天就准备回来的,但是下了大雪停运了,改成了今天。”
陈镯问:“妈,为什么回来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给你一个惊喜呀,”欧胡芝拉他坐下,捏他的脸,“好久没见我的宝贝儿子了,小脸都瘦了。”
陈权建端出一锅菜,说:“坐下来一家人吃个饭,刚刚你妈妈看到你和一个人去饭店吃饭,那个人是朋友吗?”
“是朋友。”陈镯没什么胃口,喝了口汤。
陈权建说:“那应该跟人家道个歉,下回再补偿。”
欧胡芝看他一眼,给陈镯夹菜,说:“最近过的好不好?”
“挺好的。”陈镯说完,又补了一句,“学习也很好。”
陈权建欣慰地叹了一口气,说:“小镯从小就让我放心,来年准备考个什么大学啊?让爸爸沾沾光。”
欧胡芝说:“别一回来就问这些,小镯上学已经很累了,我们好好吃顿饭。”
陈镯默默吃了两口,有些反胃,索性放下筷子,说:“爸妈,你们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欧胡芝正想说话,陈镯又说:“别骗我,我不是小孩了。”
汤锅咕噜噜冒泡,在徒然安静下来的气氛里格外清晰,陈镯伸手把电磁炉的插头拔了,加热的声音停息。
欧胡芝和陈权建沉默半晌,陈权建说:“我们离婚了。”
陈镯毫不意外:“我知道。”
欧胡芝抓住陈镯的手,“你跟妈妈,对吗?”
陈镯说:“我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欧胡芝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妈妈对你不好吗?妈妈的指望只有你啊!”
陈权建拉开她,“冷静点。”
欧胡芝挥开他,激动道:“你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轨!!你没资格培养陈镯!”
陈权建的表情那一瞬变得有些扭曲,自己在陈镯面前的面孔被撕碎,恼羞成怒,用力一扫,把桌上的饭碗扫到地上,碎了一地。
瓷碗破碎的声音异常刺耳,陈镯很小的时候会怕的发抖,但他现在长大了。陈镯攥紧了手,又逐渐松开,培养这两个字让他想笑。
无论陈权建和欧胡芝怎样掩盖隐藏,也藏不住他们的恶心,书房里的书越多,说明他们对陈镯的关心越少,以为养一个孩子只需要给他饭吃,给他一个床睡觉,兴趣来了像逗狗一样摸两下,看到陈镯的利用价值后恨不得全部占为己有,这两个人,陈镯一个也不会同情。
伪装的温情经不起任何催打,刹那间变成各怀心事的三人,欧胡芝拽着他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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