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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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远在一片混乱中奔跑，到处翻找山猪首领的骨骸。他是亚兽，身材弱小，远没有高大的兽人能吸引野兽的注意力。但他身上可能还有残留的木粉味道，依然随时处在危险之中。

留守在驻地里的兽人并不多，且多是老弱残兵，驻地里已经被几只闯进来的山猪弄得一团乱，帐篷倒塌，来不及逃跑的亚兽则惨死在山猪的攻击下。殷远听见不远处一头体型庞大的山猪正在愤怒嘶喊，是那头被刺瞎一只眼的山猪。那头山猪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像是牠带领着其他族人前来复仇了。

殷远看见胜也在对付那头瞎眼山猪的行列中。跛了一只脚的老虎浑身浴血，没有因为受伤而後退，而牠也没有完全处於下风，在激烈的厮杀中，仍能还在皮糙肉厚的山猪身上咬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但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殷远知道自己的动作要快了。他一边避开山猪的攻击，一边在成堆的山猪骨骸里翻找，他记得大白虎第一天狩猎归来时，还得意洋洋地跟他炫耀自己的战绩。野兽成为首领的途径几乎都一样，一般都是由族群里最勇猛的战士担任，而山猪因为体型优势的缘故，更倾向於体型庞大的，所以头骨也一定比其他山猪庞大。

───找到了。

殷远将埋在最底下的山猪头骨给挖出来，抱在怀里。他左右张望，藉着其他物体的掩护，一路跑到驻地的边缘。

这麽多头山猪他是引不走的，但他知道只要引走最主要的那一头就够了。在山猪首领死後，还能号令其他山猪的，就只有那头瞎了眼的山猪了。

他把手指放入口中，吹出响亮的口哨，果然引起了那头瞎眼山猪的注意。殷远朝牠喊道：“你们首领的头骨在这里，想要就跟过来。”

山猪用剩余的那只眼睛看清楚了亚兽手中的头骨之後，果然立刻转调方向，愤怒地低吼一声，朝亚兽的方向冲去。

殷远猜得没错，眼前这头瞎眼山猪跟山猪首领的关系不浅。他立刻转身就跑，奔进林中。

老虎兽人们虽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看见这头难缠的山猪跑去追亚兽了，也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意思。对他们而言，亚兽的命并没有什麽价值，死了就死了，如果能顺利帮他们引开敌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有胜在看清那只亚兽是殷远时，还试图想要追过去───那是小羊的朋友。

但他的族人叫住了他：【胜。】

胜回头一看，临时驻地里还在遭受其他山猪的肆虐，有更多的亚兽需要保护，曦也在这里，他不能离开。

胜再转头望向林中，无论是那只亚兽还是那头山猪，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现在追去可能也来不及了。他咬了咬牙，最後还是留下来对付那几头山猪。

而在瞎眼山猪离开之後，山猪们像是群龙无首一样，开始毫无目标地乱冲乱撞，变得容易制伏了。

等到少昊赶回来之後，局面才彻底控制下来。

大白虎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帐篷一个接一个倒了，猎物的骨骸与肉块散落得到处都是，不少亚兽在这次的袭击中死去。牠心中一紧，一边查看屍体一边寻找自己的小亚兽。而後牠找到了侍卫力，因为着急，语气也不太好：【我的亚兽呢？】

力第一次遭遇这样可怕的袭击，方才在混战时也没有出多少力，甚至反被胜救了一命，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我……我不知道。】

白虎愤怒地朝牠吼了一声，力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颤抖着说：【亚兽……亚兽应该都躲起来。】

牠确实不知道殷远去哪里了，混乱中只顾着保住自己的小命了，哪里管得了别人。

少昊上下瞧了牠一眼，知道是问不出什麽来了，随即又去问向其他老虎。

胜一直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从腿伤了之後，牠就更少机会见到少昊大人。虽然听过少昊大人有宠爱的奴隶这个传闻，但此时看起来，怎麽那位好像真的很担心自己的亚兽呢？就像他对曦一样。

而少昊在剩余的亚兽里转了一圈之後，依然没有看见自己的小亚兽。牠气得大吼：【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亚兽去哪里了？】

殷远把一头山猪给引走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当时情况紧急，牠们谁都没有认出而已。

如今少昊大人在问，牠们好像才想起有这麽一回事，一头老虎说话了，也不太敢确定：【有一只……有一只亚兽把一头山猪给引开了……】

少昊立即问：【去哪里了？】

【那个方向……】

少昊顺着方向望过去，地上有一条长长的痕迹，是被山猪踩踏出来的。牠飞快地跑了过去，低头嗅了嗅地上的味道。虽然味道很淡，但确实是小亚兽身上的味道。牠不顾身後的叫喊与阻拦，立刻追了过去。

身後的一众老虎都不知道该说什麽，面面相觑。而胜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不知道，或者说他现在才知道，那只亚兽原来就是少昊大人最疼爱的亚兽。

这时候曦跑了过来，看见胜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心疼地抱住他，语气还很着急：“你看见远了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远，殷远，果然是那只赐过名的亚兽。

已经化为人形的胜抱着他的小羊，目光复杂地低头望着自己的亚兽：“曦，你知道那只亚兽是谁吗？”

“嗯？”小羊露出疑惑的表情。

胜说：“他就是少昊大人最宠爱的亚兽啊。”

而此时已经跑得老远的殷远还正在被瞎眼山猪不要命地追赶，他虽然懂得要把山猪引走，但完全不知道要去哪啊啊啊啊──

他在山中绕来绕去，早就已经迷路了。最不妙的是，天色渐渐变暗了，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天黑。

黑暗中的深山危机四伏，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的。

虽然这具亚兽的身体很弱，他跑得不快，但山猪也已经浑身伤痕累累了，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执着地盯着前方的亚兽，像是临死前也要把这只亚兽给咬死，让那只白虎尝一尝失去伴侣的滋味。

殷远跟牠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挺佩服牠的固执的。

跑了许久，双方的体力也几乎透支了。殷远跑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之後停下，高举着山猪首领的头骨，警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东西摔碎了。”

在身後追着他跑的山猪果然停下了，浑身滴着血，口中还发出愤怒的低吼：“嚄……嚄……”

在这种情况下，殷远也只能自保了。所幸他的兽包还背在身上，里头还装着新采的菌类，他故技重施，拿出一颗菌种，按在一棵离自己最近的树皮上磨擦生火。

山猪是吃过亏的，被刺伤的眼睛周围还有被火灼烧过的疼痛。牠显得更愤怒了，不断从鼻子里喷气，想上前撞死这只亚兽，但又不敢随意靠近。

不久之後，殷远手中的东西开始冒出白烟。这菌种果然是天然的引火物，殷远没想到它这麽容易就可以引燃了。

很快的，殷远拿起一根已经烧着的粗树枝，开始朝山猪逼近。山猪不断後退，但依然没放弃，伺机而动，等到眼前这只亚兽露出破绽的时候，才冲上前去咬他。

一人一猪缠斗在一起。殷远好几次差点被咬，也差点被山猪给撞到，都是惊险避开。但最後还是山猪因为伤势过重，不支倒地。牠倒地时还不断发出嚄获声，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瞪着殷远，像是因为没有杀死亚兽而心有不甘。

殷远既感到山猪的可怕，同时又有点同情牠。这一路追逐下来，山猪的毅力也算是十分惊人了。

殷远毕竟生长在和平的时代，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