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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无人知晓。

……

好似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好梦易醒仍是空。

醒来时,薄雾淡淡,潮潮白白的水雾如潮水般褪去,一个清瘦身影握笛坐在窗前,素衫挽发,茶几上的茶盏正升腾起袅袅的烟,茶香清浅如过水不留痕,嗅之使人清心静气。

竹窗映着芭蕉,碧竹青松苍翠葱茏,花影摇动,他的神色在淡淡薄雾中显得安静而迷离,仿佛一幅画上的山水,触手不可及。

李剑钝一觉睡醒,便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屈膝坐起,道:“你看上去气色不错,比我醒得还早,怎么不趁我睡觉的时候一刀砍死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透过潮潮白白的薄雾,依稀可见一张冷淡自持的面容,看似不苟言笑,实则狠毒奸诈,轻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似嘲非嘲道:

“我只要露出一点杀心,会马上惊醒你。前几次是这样,我又不是笨蛋,不想自讨苦吃。”

能这么说,可见前几次是吃够了苦头。

窗前碗口粗的竹子婆娑摇曳,斑驳的竹影透过窗台,落在绮情天玉白洁净的脸庞上,越发显得他清姿秀致,温和沉静,散发出一种如琢如磨的君子风骨,与面对李剑钝时显露出来的本性,狠戾、暴躁,喊打喊杀全然不同。

绮情天轻轻抬起眼睛,那张狭长上挑的含情眼状似无意地扫过来,便让李剑钝无端端地自作多情起来,不免暗自惊异:“礼多必诈,你又在算计什么?”

“我在想,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绮情天忽然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问。

提起昨天,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竹林那一幕幕,潮热急促的喘息,香汗涔涔,玉白湿滑的身子跪伏在地如一只雪白发光的小母牡,屈服在胯下一边泣不成声地求饶,一边被顶撞得向前爬。

李剑钝暧昧道:“我昨天说了那么多,你指哪一句?”

“你说,明光太子的剑,不世并,被拆解成一刀一剑,厌喜刀由洛水花城的城主保管,归去来剑在佛乡?”

李剑钝愣住:“你似乎对它们的下落……特别在意?”

“传说中的刀剑,谁不心向往之?”绮情天言辞诚恳,表现出十分在意,“你还说,你有办法得到厌喜刀,送给我。这些话,可都当真?”

“……”

“没想到啊,”看出了李剑钝的迟疑,绮情天立即幽怨道,“堂堂天下第一剑,穿上了衣裳就翻脸不认账。”

这下子,换作李剑钝郑重其事,走到绮情天的身边,捧起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反问:“我也说过,厌喜刀由洛水花城历代城主所持有,从不外传,为了一把厌喜刀,你不惜让我迎娶城主女儿?”

粗粝指腹按住粉红娇嫩的薄唇,时轻时重揉捏,浅淡的粉红唇瓣渐渐变得嫣红艳丽,闭合的唇缝微微张开,一点软红如一尾红鱼隐隐游过,颤动道:

“……李剑钝,你、你不能……食言……”

这本是一箭双雕之计,既得到了厌喜刀,又能摆脱李剑钝。

哪曾想,李剑钝竟然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道:“小情儿,你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得……让我不忍欺负你。只要我开口,城主必会将厌喜刀双手奉上。我李剑钝最不缺女人,也不缺男人,我觉得你有趣,赏你三分宠爱,要是被我发现你背地里打什么坏主意,我拧断你的脖子,龙虎仙门敢动我分毫?”

揉搓着软红唇瓣的手指松开,整只手猝不及防地下移,猛然间掐住了那一截雪细如鹤颈的脖子。

鹰爪般的指尖锐利如刀,仿佛要戳破皮肉,把里面的柔筋硬骨统统扯出来。更可怕的是,李剑钝身上的灼灼杀气如烈火般沸腾,冷面深目,万千威压倾泻如注,无形剑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待一声令下,绮情天便在顷刻间飞灰湮灭。

然而在雪细的脖子蜿蜒向下,玉白洁净的颈子扬起一段脆弱又美丽的弧线,肌肤似羊脂白玉,一直延伸到了衣领下。道袍纤尘不染,挣扎间露出桃花般的红印子,正是昨晚留下的欢爱痕迹,仿佛凑上去嗅一嗅,仍能品出销魂滋味儿。

狂爱狂怒,爱之欲其生,怒之欲其死,如狂风骤雨令人毫无无力招架之力。

绮情天的呼吸骤然一紧,不敢稍加动弹,愤怒又不甘心,又觉得十分委屈,眼尾飞红,讷讷道:“……我奸诈,我自私自利,我满肚子坏水,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么?但我一直隐藏得很好,从未害过人,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我是伪君子,我应以死谢罪,那你呢?剑道巅峰,天下剑客无一人可论剑,天下第一剑的李剑钝,逼良为娼,岂不是要受剉骨扬灰之刑。”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李剑钝怒极反笑,道:“好个逼良为娼,你是良吗?”

“……”

绮情天心想:这便是李剑钝

——出身于强者为尊的东武林,东武林尚武,人命如蝼蚁,只分强弱,不讲究对错。强者盛气凌人,行事任性随意,丝毫不讲道理。而李剑钝身为天下第一剑,为人处世更是个中翘楚,表面上是个德高望重的武痴,私底下真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能来硬的绝不来软的,能动手绝不动嘴,雷厉风行,手段说一不二。

这样的人,哪里讲得通道理?

呜呼哀哉~!

绮情天遇上他,好比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眼看李剑钝盛怒之中,掐住咽喉的手掌越收越紧,渐渐喘不上气,隐约听见骨头“咯咯”似发出破碎的声响,看来真想拧断他的脖子,生死存亡之际,他果断抛去了廉耻,服软:

“……我不是良,我是娼。求求你放开我,我不想死。”

说来也怪,盛怒之下的李剑钝听见他的求饶声,没有丝毫迟疑地松开手,双手抱臂而立,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他,道:“你这人不仅虚情假意,还贪生怕死。”

“咳、咳咳咳咳咳咳——”

冗长的窒息过后,绮情天捂着被掐出一道浅浅红痕的脖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李剑钝端起那盏晾了许久的温茶,送至唇边,他连眼皮也不抬,“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电光火石之间,手中晶莹似冰雪的长笛化作薄情刀,一道雪亮如弯月的寒光自半空划过。

刀起刀落,只在瞬息之间。

……嘀嗒

……嘀嗒、嘀嗒……

白衣上晕染出一朵红梅花,连成一串,红红点点、点点红红,如红梅覆雪,纸上一笔胭脂绘红颜。

竹屋内,端庄俊秀的青年手持薄情刀,刀身修长笔直,且刀随人转,疾速凌厉,能削皮断骨而滴血不沾。他此时拧着眉头,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又惊又惧的目光停留在男人受伤流血的手指上,然后才一寸一寸挪到男人冷峻锋锐的脸庞上。

更要命的是,看不出喜怒的男人举起那根被割出了一道血口子的手指,道:

“这一次,你杀气隐藏得很好。”

绮情天羞愤欲死:“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哪里的话,我分明在夸奖你”,围绕在李剑钝身上的杀气如风卷残云般消散,但仍面色阴沉,说出来的话令人不寒而栗,“如果你以为耍些手段就能摆脱我,那就大错特错!教你一件事情,要杀我,一刀就要让我死,因为没有任何人有第二刀的机会。”

绮情天:“……”

“东武林有个传说,试剑碑的地基下藏着一副让人永葆青春的水晶棺,人死后躺在棺中,肉身不腐,容貌长存。小情儿,你脾气虽差倒有一副好皮囊,你生是我的人,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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