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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带着李承泽在半山腰一棵树上停下,树干粗壮结实,他拉着李承泽稳稳地坐了下来,一只手仍紧掐在他腰间。
“怎么不走了?”李承泽问。
范闲将背包摘下挂在一旁树枝上,浅笑看着李承泽。阳光从头顶枝叶的缝隙中照下在他脸上打了一片光影,可他眼底的光却要比这道光还要亮。李承泽被他这样一看,脸色竟鬼使神差地开始变红。
范闲忽然抱紧他,闭着眼吻上他的嘴唇,唇齿交织,热烈而纯粹,霸道而直接。
“先亲一口,亲完了再上山。”范闲压低声音说着,似乎怕吵醒了树上的什么东西。
李承泽的脸瞬间红了个透,眼底波光流转,似是在埋怨:“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李承泽,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听不明白。”
“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一觉醒来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你拥有了全新的名字,可你的灵魂还是李承泽,你拥有李承泽全部的记忆。”
李承泽若有所思,随即冲范闲问:“那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范慎。”范闲道。
“也姓范?”
“只是一个巧合。”
“那你是一觉醒来便来到这个世界了吗?”李承泽又问。
“差不多,我二十二岁那年生病去世,然后一睁眼便成了这个世界的范闲。”
“二十二岁。”李承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我二十二岁就死了,你不为我感到惋惜吗?”范闲摇着他的肩问。
“不,我只是怕睡我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
范闲先是一愣,而后竟绷不住地笑了出来,“李承泽,你是怕我占你便宜吗?”
李承泽拍了拍自己的袖子,道:“那是,本皇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可不是任何人想睡就能睡的。”
范闲彻底被李承泽逗乐了,压着他在树干上躺下,唇齿再次交融于一起。
“范闲,我会掉下去吗?”
“不会。”
“这里躺得不舒服。”
“一会我们就走。”
他们沉醉于自己的世界。风吹过树叶发出温柔的声响,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除此之外,世间再无任何杂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停滞,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听到彼此因为接吻发出的喘息。
“范闲……范闲……”李承泽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范闲问他。
“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叫你。”
“心动了就直说。”范闲笑着说。
李承泽笑了出来,轻轻点了点头,说:“嗯,我心动了。”
范闲感觉自己心底有一根弦也被轻轻地拨动,他将李承泽扶起,重新将背包背上,说:“走,我们到山上去。”
被范闲箍在怀里,李承泽终于慢慢克服了对高度的恐惧,静下心来俯瞰这一片世界。虽然不似雪山上飞鹰飞得那么高,但也算短暂地获得了不被束缚的自由。
他偏过头刚好看到范闲的侧脸,对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是遮不住的欢喜,眉目飞扬,意气风发。
范闲与谢必安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两个人。范闲几乎是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世界,热烈而霸道的爱意让他难以抵挡。相比而言,谢必安倒更像他亲人,十几年的相处,细水流长,早已习惯了彼此在身边的陪伴。
李承泽不知道,如果执意逼他在范闲与谢必安中选一个,他又该作何选择。不过这个问题很会解决了,李承泽心中惨笑。再过几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悬空寺赏花大会,以悬空寺的高度,只要他找到机会从山崖上跳下去,他这条命可就此终结,重活这一世就当作一场大梦。
看着范闲,李承泽心中生出一丝不舍,忍不住掐了掐他的手。范闲以为他害怕,反手将他搂得更紧,说:“很快就到了。”
“嗯。”
范闲带着李承泽轻功飞至山坡一处开阔的地界,落地后稳稳地将他放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如雷贯耳的轰鸣声,李承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但见前方高山之巅一条瀑布飞流而下,势如奔马,状如银龙,溅起水花无数。下方河流穿山而过,千回百转,浩浩汤汤,以汹涌之势向下游涌去。李承泽猛地想起,悬空寺山崖下方也有一条这样的河流,这里应当就是它的上游。
若是自山崖坠落,再落入如此湍急的河流,想必大罗金仙在世也无回天之力。
“是不是很美?”范闲在拉着李承泽在地上坐下,兴奋地指向了瀑布的方向。
庆国位置偏南,气候温暖适宜,虽未入夏,但山间已是一片青翠之色。极目远眺,瀑布所在之处群山陡峭连绵不绝,云雾环绕空灵飘渺。太阳升至半空,水面在阳光与草木的映衬下泛出缤纷斑斓的色彩,浮光跃金,波光粼粼。
此处虽距离京都不远,可李承泽却也从未来过,乍然一看,不免觉得似人间仙境,比范闲为他描绘的塞外那种苍茫辽阔、广袤无垠的风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此美景,就算去死,也再无遗憾了。
“好看。”李承泽用手指了指对面山脚的一个位置,说:“若是死后将骨灰撒在那里也不错。”
“李承泽。”
“嗯?”
“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
“……哦。”
“李承泽。”范闲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你不会还在想着死吧?”
李承泽眼角抽了抽,心虚地说:“哪有,哪有。”
“谅你也不敢。告诉你,自杀可是会受到诅咒,永世不得超生的。”
范闲将以往冲浪时看到的无稽之谈搬了出来,本意是想吓唬李承泽叫他放弃自杀,谁知李承泽一听便脸色一变,问:“永世不得超生是什么样的?”
“你会无法进入轮回,成为这世界的孤魂野鬼。”范闲一本正经。
李承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论如何也不像野鬼。莫非自己真是因为自尽才重回人世,不得超生?可怎会有这个道理,这世间寻短见之人不少,若是人人都不入轮回,那地府岂不是也乱了套。
李承泽下意识地抚了抚食指上的戒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用上一世的死法才好。先跳崖试试看,倘若死了皆大欢喜,倘若重生,大不了入宫行刺,借狗皇帝的手再给自己一个痛快。
“想什么呢?被吓到了?”范闲在李承泽面前打了个响指。
李承泽意味深长道,“嗯,吓到了。”
范闲将背包从身上摘下打开,拿了一截竹筒出来递到李承泽手中:“水,喝一些。”
李承泽接过,发现是一个简易水壶,打开喝了一口只觉得清凉甘冽,不由地叹一句痛快。喝完之后他拂袖擦了才嘴,冲范闲问:“做不做?”
“啊?”范闲吃惊地看向他。
“你将我叫出来,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李承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人吗?”
“是。”李承泽十分认真地说。
“……”
“不做便算了,大早上被你吵醒脑子还不清醒,刚好再睡一会儿。”李承泽伸了个懒腰,顺势在草地上躺下,身旁的树荫刚好将阳光遮挡,微风轻抚,舒爽惬意。
范闲径自压在了李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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