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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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门——

后山

正值秋季，秋高气爽，落叶纷崩。嘶嘶破风声突生，裹挟灵力的剑气杂乱密集，落叶林中，一黑一红的身影缠斗着。

墨衣少年挽起剑花，白皙的手腕灵活有力，渐渐地，落叶一圈一圈的卷起，最后随着一道剑气，冲向红衣男子。只见红衣男子足尖一点，凌空飞到半空中，避开少年这一剑气，随着剑气飘飞的枯黄落叶夹着几丝灵气，割伤了男子艳丽的面颊。

男子怒发冲冠，面色不善，冷冷道：“小仙长下手真狠，那就别怪在下出手重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出。话音莆落间，红衣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

突然，墨衣少年身后窜出一道红影，红衣男子掌心汇聚起一团红气，若是一掌下去，少年断然经脉俱碎，根骨俱废。

红衣男子手腕的银环相互碰撞，叮当叮当乱响，墨衣少年耳尖一动，瞳孔微缩，持剑回身格挡。

“当”一声，此方天地忽地一亮，二人同时被震开数十尺，少年垂眸，手臂的震麻感迫使他额间冒出细汗。

昭纯一几乎咬碎银牙，平日里修为懈怠，如今派上用场时方恨少。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他的语气中冷意森然。

昭纯一语气微颤，方才打斗消耗了不少灵力。

红衣男子嗤笑一声，手腕处的银环相撞，又发出几声脆响，：“小仙长无须知晓。”

红衣男子立即展开攻势，游龙穿梭的身子晃得人眼花缭乱，阴戾的眸子瞅准昭纯一的面门，欲要施掌。

秋风瑟瑟，一道雪色华光骤如闪电，打飞了红衣男子。

昭纯一侧目一望，不远处一人清逸出尘，周身浮动着清冷气息的男子负手而立，白衣寒碎，风华如月，竟比夜中的上弦月还皎洁。

昭纯一愣住，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而又觉安心，毕恭毕敬地向冷素雪行礼，对于这位素雪仙尊，他是又敬又怕。

冷素雪颔首，那双含有流光的眸子尽显疏离之感，是一年四季不化的冰川，透露着生人勿近。冷素雪面若冰霜。

昭纯一缩了缩脖子，内心深处生出些许惧意。师尊不笑时，不威自怒，如若勾起唇角浅笑，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绝对融成一汪清泉。

昭纯一此时目光一瞥，红衣男子趁机逃走，他紧握剑柄，剑尖藏满寒意，欲要上前将其抓住，可步子还未迈出一步，冷素雪淡淡道：“一只妖修而已，无需去追。”

昭纯一的眸子闪过一丝遗憾。恰在此时，冷素雪又道：“纯儿，你最近功课可否落下？”

昭纯一闻言，随即晃首：“弟子愚笨，只领悟了一门剑法，其他…其他的话，弟子定会勤勉学习。”

昭纯一资质平平，幼时是流落街头的乞丐，终日忍冻挨饿。当初是冷素雪瞧见他着实可怜才收他为徒，带他进了苍澜门。冷素雪秉持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长形象，让他觉得师尊人极好。在不知不觉中，冷素雪在他的心中树立了一尊清冷、高贵、不容侵犯的尊贵神像。

冷素雪冷峻如冰，是岿然不动的冰山，也是高山雪莲，清冷孤傲，纤尘不染，只可眼观而不可亵玩。

昭纯一只是瞧了师尊一眼，便差点被师尊眸子中黝黑的无底洞吸进去，他不敢对视冷素雪的双眸，只能垂下眼帘，问道：“师尊为何放了那妖修？”

“他虽为妖修，但从未手刃过一人，善心仍存于心，此等无辜之人怎能杀了？”

昭纯一垂头不再言语，他的师尊心怀天下苍生，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对世间万物皆有怜悯之心，若不然，那怎会见到他，动了恻隐之心收他为徒。

师尊太过于善良，一如九天之上的神仙，心中只有苍生。

昭纯一心想自己修炼懈怠，而师尊并未责怪，对他可谓是无限包容。思及此，昭纯一又感激又羞愧，感激于冷素雪对他的纵容，羞愧于自己的修炼懈怠。

冷素雪盯了昭纯一半晌，眼中晦暗不明，波涛汹涌的暗浪在黝黑的瞳孔中翻涌，

他敛下眼帘，将眼中炽热的情愫收存，换作一幅淡漠疏离的模样，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冷素雪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纯儿，你的洞清剑法练得如何？”

昭纯一向冷素雪鞠躬，往往师尊检查自己剑法的时候，他都会非常喜悦，这样师尊就可以教导他，同他多待一会儿，他的语气不由染上欢喜：“师尊，弟子这就演示给您看。”

昭纯一紧握剑柄，抬腕向前一刺，在空中画出一道雪色剑光，脚步生风，动作行云流水。他脚尖一点，由左到右横劈，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而后以左足为轴，身体略微倾斜，将剑背于身后。

冷素雪右手藏于广袖之下，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枚小石子，只见他指尖微动，小石子向昭纯一急速冲去。

扑通一声响，昭纯一站不住脚，一下子倒地，他挣扎着要爬起，此时一只手向他伸来，那只手格外白皙，骨节分明，好似由美玉精雕细啄而成。

他抬眼，冷素雪身子欣长，背光而立，周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白发如霜，不扎不束，微风吹拂，满头银发扑洒开来，随白衣一同飘飘逸逸，恍若神明。

冷素雪的眼中闪着琉璃般的光芒，半阖的眸子流光闪烁，掺杂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正盯着赵纯一

昭纯一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师尊……师尊好美，果然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他心想。

“纯儿。”，清冷的嗓音夹着几丝温柔，昭纯一几乎融化成一滩春泉，耳间隐隐约约染上几分薄红。他欲要伸手搭上那只完美无瑕的手，可刚抬手，余光一瞥到自己的手掌心满是剑茧，又悻悻收手。

奈何冷素雪非要拉他，他起身不稳倒在冷素雪怀中，他一心想自己方才同妖修缠斗，自己满头大汗，身上粘腻，生怕玷污了师尊那一片月牙白衣袍，更害怕师尊迁怒于他，虽知晓师尊不会迁怒于他，但……但他还是心生惧意。

昭纯一的身子顿时僵硬，只闻耳畔传来冷素雪的嗓音。

“纯儿练错了洞清剑法第三招。”，冷素雪音调冰凉，却藏满了柔情。

冷素雪的唇离他的耳尖只差几分，菱唇似血与耳尖薄红不相上下。

昭纯一顷刻间大脑空白，这下面颊烧了起来，添了几抹红艳，他不知所措，又敬又怕。

太近了…

不能那么近的…

昭纯一这般想着，挣扎愈发强烈，这时冷素雪放了他。师尊面上的温情转瞬即逝，眼下变得冷漠又无情。

师尊似乎心情极差，转身拂袖离去，冷冷的留下一句话。

“自己去领悟洞清剑法，日后为师检验你。”

昭纯一忙不迭点头称“是”。

待冷素学彻底消失在昭纯一的视野，他心中不免一阵落寞。

往日师尊对他极好，若是他要宝器、功法都会送到，平日里在他人面前，师尊总是沉默寡言板着一张脸。但只要他一去寻师尊，师尊会同他讲许多奇闻异事，面上总会浮现笑意。

当然师尊笑起来是极好看的，若是拿人世间最美的美人与之相比，定不及师尊的万分之一

可最近师尊对他冷漠疏离，他也思考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师尊疏远他，难道是几日前自己十八岁生辰日，同师尊月下饮酒，自己酒后口吐狂言？

昭纯一酒量本就小，喝醉了什么胡话都敢来。

昭纯一也不知，但仍旧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