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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从前,好似更加……风情妩媚了。
等沈安言沐浴更衣出来后,忠祥才知道那不是错觉,眼前人的确变了许多。
曾经的公子是清秀中添了几分勾人,而今的公子,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却全是风情魅惑。
与青楼勾栏的妓子小倌儿不同,那不是带着刻意的勾引,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诱惑,令人不自觉便臣服在他脚边,为他甘死如饴。
曾经的沈安言,偏爱纯白的衣服,房内多是淡色的裙袍,闻公公之前不知他喜好,所有颜色的衣服都裁了不少,沈安言也都基本穿过。
唯有这红色的衣裳,是他从未试过的。
忠祥还记得他曾说过,这颜色太艳太亮了,不适合他。
而今,这人里间依旧穿着质地柔软的白色绸缎长袍,外边却罩着他从未试过的红色宽袖外袍,墨发半束,额边坠着碎发,他身段柔软,眼神魅惑,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看起来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就好像是……小狐狸,彻底长成了会摆动着九条尾巴好吸人魂魄的狐狸精。
沈安言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小扇子,他捏在指间,展开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笑起来时连挑起的眼尾都满是风情,问道:“我这样穿,好看吗?”
忠祥怔了一瞬,竟生出一股荒谬的念头,想着……还好他是个太监!
“不好看”这三个字,忠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日,但“好看”二字,也轮不到他来说。
他便只能垂眸,毕恭毕敬答道:“公子穿什么都好,主上都会喜欢的。”
沈安言对他这回答一笑置之,拖着长长的袍摆走出里屋。
外边伺候的下人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也没忠祥那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能耐,全都忘了规矩,怔怔看着这满身魅惑又妖娆的人。
闻公公同忠祥一般,也只是怔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如往常般微笑着上前,“公子,可要出去走走?”
不知是昨夜还是今早下了一场雨,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栽种在院子里的那几棵用来观赏的小树沾满了晶莹的水珠,有清风拂来,水珠便摇摇欲坠,仿佛顽童在荡着秋千。
空气比往常清新了不少,泥土掺和着雨水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混杂着青草带有的清香,那是属于大自然的味道,令沈安言在这压抑又不得自由的庭院里,竟感受到了难得的欢愉。
他不该再把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 (四)
他手中依旧捏着那把小扇子,遮着半张容颜,眉眼弯弯地笑着,“那便走走吧。”
王府虽大,可能逛的地方也不多。
这里毕竟不是闹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来来回回无非走过那些长廊亭台,所见所闻也不过是些假山流水。
后花园虽大,百花盛开绚烂又夺目,却始终让沈安言生不出怜爱之心。
他还辣手摧花,薅了几朵开得正艳的芍药,笑得那般温柔又纯真,“你瞧,这花开得再美又如何,被种在这庭院里,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
他又说:“若是开在那山水田野间多好啊,随风而来又随风而落,古人怎么说来着……化作春泥更护花,啧。”
想想又觉得有些嫌弃,“那还是罢了,若是死了都不得安生,还得护着活着的东西,也没什么意思。”
若换了个人,只怕觉得他神经兮兮的,多半会怀疑他病了这一场,脑子坏掉了。
忠祥陪在身侧,却温声道:“各花有各命,有的花开在山水田野间,虽得自在却无人观赏,来这人世一遭却孑然一身,孤寂中也难免伤怀;有的花开在庭院中,便是供人观赏,此生足矣;也有的花开得正艳便被采下,或作糕点,或伴美人肩……公子怎么知道,您手中这朵花,不会因为染红了美人的指尖而甘之如饴呢?”
沈安言侧眸看着他,许久后,忽然弯了弯眼睛,柔声道:“可惜了你是个太监。”
忠祥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垂眸轻声道:“不可惜,各人也有各命,有人追逐权力富贵,有人追逐美人欲望,也有人追求山水田野间,一生自在……奴才毕生所求,不过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随遇而安以身听命也是一种道。”
沈安言轻轻笑了笑,不知是否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出言反驳,却也没有开日称赞。
他们一主一仆,在这后花园里站了许久。
今日早朝下得早,萧景容匆匆赶回府,得知沈安言醒了后,心中松了一日气,又得知他在后花园,便抬脚朝那边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时,萧景容便看到了在赏花的沈安言。
他脚步一顿,跟在身后的重风也随即愣住。
满园的姹紫嫣红,却都比不上驻足观赏它们的那个人,清风拂过,吹乱了墨发,也撩起了衣袍,萧景容觉得自已眼中只剩下红与白这两种颜色,仿佛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存在,倒像是大师画笔下的佳作。
许是外来的目光太过炽热惊艳,看花的人被打扰,侧眸扫了过来。
萧景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上挑的眉眼,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勾引人的东西,他轻轻攥了一下拳头,忽然想起了当初在那山间田坳里,是怎么被这人勾得方寸大乱,丑态毕露。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穿过千山万水来到你身边,只为打破你所有的规矩和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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