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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昀:“属下也不知。”
严仞负手,来回踱步。
赵管事:“世子,热水要放凉了……”
“宗昀,你说他这人是怎么回事?”严仞又道,“既是来打听我今日行程,好歹带个太监上山,怎么还孤身一人到处乱跑,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若不是我的玉丢了,恐怕这一趟他连我的面都没见着。”
宗昀应是,赵管事也连忙点头。
严仞又冷笑:“如此拙劣的追求方法,真当别人不会发现么?”说完仰头将醒酒汤全部喝完,把碗递给赵管事,“你们出去吧。”
宗昀拿出早时在后山掉的那块玉:“对了主子,您的玉。”
那块双兔佩本不是什么贵重的玉,严仞才系在禁步上带去跑马,而此时上头的纹路缝隙里躲着擦拭不掉的泥垢,已没有了原先的光泽,看起来灰不溜秋。酒意还未消,严仞正心烦着,嫌弃道:“什么玉?不要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宗昀一时噎住。
两人退出房门,屋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宗昀问:“什么叫……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赵管事沉吟道:“这玉是哪儿来的?怎么变成这样子?”
宗昀只得解释:“今日跑马时掉在马道上了,九殿下捡着还给世子的。”
赵管事恍然大悟:“亏你从小在世子身边跟着长大,还没会到世子的意思?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世子这是不好意思直说,只得暗示你,把它送还给九殿下呢。”
宗昀啊了一声:“真的?”
赵管事信誓旦旦:“真的,你按这意思办就是了。从前世子不也是喜欢谁了,就送一块玉么?”
确实,世子以前在花楼听姑娘唱曲儿,恰逢心情好的时候,会多赏点给长得好看的姑娘。宗昀将信将疑,听里头洗浴声不止,也不好再进去询问,只好重新将玉收起。
翌日午时,一条消息从陆蔷宫里传了出来,传遍了整个后宫。
听说陆蔷昨日用了茶房的点心后便开始肚子疼,半夜起夜了有四五回,折腾了半宿,早晨还去了五趟官房。
为此,陆蔷像只蔫坏了的猫一样缩在自己房里,哀声连连,全然没了往日的威风,她母妃心疼死了,还特意叫人请了太医来。
人人都以为是陆蔷的午膳或者点心出了问题,殊不知,她只是昨日下午路过陆屏的苍篴院后,在五十步院的茶房里,就着点心喝了一碗茶。
那时候陆屏已然在后山看书,一碗普通的茶而已,就连陆蔷自己也想不到它身上。
苍篴院是陆屏在宫里的住处,地处内苑东北角,极其偏僻,因而也难得清静,只有达生一个太监,两个洒扫盥洗的宫女,叫秋水和至乐,还有一个小厨房的王嬷嬷,都是他从黎山园带出来的宫人,从出生起就跟着他直到现在。
“九殿下吩咐奴才的事,奴才办得还不错吧?”达生问。
此时陆屏正在背文章,闻言放下书道:“达生,你下的分量够足啊。”
达生道:“奴才还怕你怪罪我下得太多呢。”
陆屏笑道:“不怕,只要折腾不死,就往死里折腾。”
说完这句他便身心舒坦了。
至乐正在传菜,道:“奴婢听八公主宫里的人说,昨日午后八公主路过凉亭,其实是想往后山去的,但因喝了咱的水闹肚子,才耽误了。”
“她去后山做什么?”
“似乎是见什么人?奴婢不清楚,只知道她为此发了很大脾气,应当是十分重要的事。奴婢还听说,今日她原是打算出宫去逛七夕灯会的,但恐怕是去不成了。”
“今日是七夕……”陆屏放下书,看了看门外的天。
午时的秋风还有些热,秋水放下竹帘,王嬷嬷将饭盛好,陆屏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
饭桌上只要陆屏不说话,宫人们自不会擅自开口,而眼下陆屏还一边吃,一边用左手指在桌面轻轻写着什么字。达生知道他的默文章,便等他停下动作后问:“下个月的小考,殿下当真打算赢过八公主?”
陆屏不甚在意道:“让我在她面前跪下来大喊三声公主殿下,我也是能做到的。但这次……我忽然就不想让她当倒数第二了。”
达生忽然放下筷子:“外头有敲门声,我去开。”
陆屏侧耳倾听,果然听见外头的砰砰声有些急躁和不耐烦,达生飞奔出去开门,他也掀了帘子出去瞧。
院门边站着一个穿盔甲的侍卫,原本还略微嫌弃地打量了几眼质朴的柴门,见到陆屏都立刻收敛起来,参拜道:“小的奉严仞严世子之命,给殿下送一样东西。”
说着奉上一方包着的手帕。
陆屏徐徐走到他面前,单手翻开手帕,嵌着泥土的白玉镂雕双兔佩暴露在日光之下。
这是昨日捡到的玉,严仞怎么会送过来?陆屏不解:“这是什么?”
侍卫道:“小的不知,但宗百长说,殿下看了自会明白的。”
玉佩连同手帕已不由分说塞到陆屏手里,陆屏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他什么意思?我明白什么?”
送玉的人已经走了,陆屏拿着玉呆在原地。
剩余几个宫人都从里头走出来,一道围观端详那块玉。许久,达生试探道:“双兔佩?今日又是七夕,那严世子送这旧玉,依奴才的判断,他不会……不会对殿下有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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