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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了寒意。若不是茶渍的颜色太过明显,她都觉得可以不用换了。
这比起裹着湿被褥睡一晚上的感觉,差远了。她受得住。
太阳高高悬挂,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偶尔一阵风过,吹开竹帘的一角,得以窥见里面相对而坐的翩翩公子。
从严佑被邀请到这里开始,这里便没有其他的客人,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
太特殊了。
崔玖晔亲自去迎严佑,韦皓为姜落带路。
严佑分心同他答话,心里更担心姜落。
“严兄,是什么让你分心了?”崔玖晔停下了说谈,笑眯眯地看着他,“莫不是——在担心你的夫人?”
“出门在外,担心自己的妻子是很正常的事。”
“哈哈……在理在理。”崔玖晔眼角微微一扬,“不过,严兄倒是小气。搞得我这个茶庄多么不安全似的,你我交往这么久,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信任是给值得信任的人。”严佑微笑道,“崔兄莫要低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分量。”
崔玖晔轻哂一声,“严兄啊严兄,你说话还是老一套,不清不楚,圆滑得很。不过呢,你这样搞暧昧会让我误会的。”他合起扇子往桌上一搁,颇有种一锤定音的架势,“若是真误会了你的意思,不小心伤了谁,那场面可就不好看了。”
话毕,他又轻佻地打开扇子摇了摇,好整以暇地看着严佑,似乎是在等他的决定。他的故意停顿,给人留足了想象空间。
“我们之间倒也不必这么难做。”崔玖晔转而轻松地笑笑,毫无负罪感。“那个人……在你手里,对吧。”
那个人——游席知。
严佑微微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他,“你倒不如把我们一家人都绑了去。”
崔玖晔收敛起表情,露出毒蛇的獠牙,“我在你这里的耐心已经耗尽了。”他低头悠哉地喝了一口茶,“别急着否认。你该清楚,如果不是十拿九稳,我不会这么找你。”
严佑不置可否,拿起茶杯泼了他一脸,“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出事。”
崔玖晔抬手抹掉脸上的茶渍,倒也不恼,“决定在你啊,严兄。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先为你的失礼而道歉呢?”
“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你知道我的手段,兴许我一个不高兴,多用上些折磨人的手段也未尝不可。当然了,如果你聪明些,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事情就好办多了。”
空气像是凝固一般,令人分外窒息。池子里的锦鲤甩甩尾巴,荡起一圈水纹,像一双无形的手在缓缓搅动。
金丝楠木做的莲花香插上燃起了一支香,细长的白色烟雾缓缓升起,慢慢消散于空中,虚虚渺渺的,带些禅意出来。
崔玖晔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自己腰间挂腰牌的地方,那里已是空荡荡,“怎么样?严兄考虑好了么?我知道你是聪明人。”
“我怎么知道崔兄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严佑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已经没有了温度,“我要先见到人。”
“好说好说。”崔玖晔招了招手,示意外面的仆从。
散落的香灰一粒一粒地掉落,时间也在静静流逝。
姜落看着面前房间里燃起的香,慢慢屏住了呼吸。
丫鬟领着她进了房间,恭敬地低着头,“夫人坐在此处歇息便好,奴婢马上把衣服递过来。”
姜落点点头,左右打量,觉得那圆凳子甚是不错。
打起人来应该很趁手。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姜落略带歉意地看向地上被敲晕的丫鬟,“抱歉。”
贺兰梓教她先发制人,迟央淮教她如何偷袭。
正巧,她学得都不赖。她无法应对未知的状况,只能先行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姜落踏出房门,四处寻了块砖头藏在身后,想要找到来时的路走回去,结果转了几个弯之后就迷路了,正在岔路口犹豫之时,忽然看到一抹衣裙。
前面站着一个少女,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左右张望,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姜落身上,“——沉夫人?”她瞧了几眼,似乎是悄悄松了口气。
姜落暗暗捏紧了藏在身后的砖头,“是。你是——?”
姐姐说了,辨不出好坏的人都当坏人处理。
那女子微微欠身行礼,“沉夫人是迷路了?”
姜落点头。
她拿出一个腰牌,表明自己的身份。腰牌上有一个崔字,证明她是崔家人。这种腰牌,姜落在崔玖晔的身上见到过。
不过距离离得远,细节看不太全,是不是真的不好说。更何况,崔家的人在她这里没什么可信度。
崔玖鸢收起腰牌,并没有再解释过多,“严公子遇上了些麻烦,还请沉夫人跟我来。”她没有特意去拉姜落,只是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便朝前迈步,似乎姜落跟不跟上来都与她无关,她已情至意尽。
那支香就快燃尽,烧起的白烟渐渐变得单薄,流逝的时间却是没差。
竹帘再次被风荡起,严佑下意识转头看去,外面的景色忽然亮堂起来。
姜落在外面。
严佑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飞窜,想要知道她完好无损。而事实上,除了裙摆的那些茶渍,几乎看不出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带她过来的仆从和周围那些的衣服也有些不一样,极不和谐。
崔玖晔转动的扳指停下,假笑的表情凝固住,堪称是笑不出来了,这和他脑中预想过的情况差得太大了。
“看来,崔兄确实是在和我开玩笑。只是我夫人看起来不太适应这里,衣裙都弄脏了,恐怕要扫了主人的兴,真是抱歉。”严佑起身朝他拱手做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歉意,倒有些阴阳怪气。
最后一粒香灰落下,严佑起身离开,连虚与委蛇的空隙都不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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