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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筠庭讷讷道:“无事,我就出来透透气。”
轶儿稍顿,和银儿对视一眼,无声询问。
银儿朝她摇摇头,神色复杂。
裴筠庭起身,将玉石交给银儿,嘱咐她收好:“宴席散了?我们回去吧。”
“小姐,三皇子说有话要同您商谈,命咱找到您后移步承乾殿,他即刻就到。”
“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他说,走吧。”
承乾殿是皇子的寝宫,照理说是不容许人随意出入的,但无论是守门的侍卫还是仆从,见了裴筠庭这张脸总会默契地放行。
原因无他,这屋子的主人亲自下过令,凡是见着裴二小姐,无需通传,放人即可。
无论她要做什么,都不许拦着。据传,上一个为难裴二小姐的婢女,坟头草已经比承乾殿的殿门还高了。
裴筠庭畅通无阻地进了承乾殿后,一炷香的时辰,燕怀瑾便急匆匆地赶到。
展昭和展元并未跟着他入内,故燕怀瑾进门头一句话便是:“我皇兄和你说了什么?”
第二句是:“你有没有答应他?”
推开门,见她神色如常,才舒展眉梢,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裴筠庭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肯定他会找到我,还问了劳什子问题的。”
“我……”
裴筠庭将茶杯放回桌上,瓷器和木质的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她站起身来,悠悠地,一步一步靠近他:“燕怀瑾,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我?”
她有些生气。
这是燕怀瑾当下得出的结论。
说实话,瞧着她此刻的模样,他有一瞬间的慌神。
“裴绾绾,我过会儿再跟你解释,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答应?”
两人就站在屋子的中央,无声对峙。气氛有些凝重,燕怀瑾上前半步,想离她更近一些,裴筠庭却避开他,往门外走。
心中的猜测让燕怀瑾越来越慌,他迫不及待,并且非得知道答案。
可见她生自己的气,燕怀瑾便只想先好好和她低头认错。
“裴绾绾,你莫气,我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是故意的……你先别急着走啊。”
他抢先一步走到裴筠庭前面,一手抵住门框,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佛珠顺势滑下,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裴筠庭侧头,恰巧能瞧见他肩上被细雨打湿,染成深色的衣裳。
“我错了。”他低垂着眼,与她四目相对,其中好似被雨雾蒙了一层水汽,腕上的手又收紧半寸,“别走。”
眼下两人情绪都不大对,换而言之,都有些失去理智。
她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可前有韩文清身上未猜透的谜底,后有燕怀泽蜜饯匕首,裴筠庭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头疼过。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筠庭脑中堆着琐事,尚未来得及作反应,后脑便猝不及防和门框撞在一块,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罪魁祸首云妙瑛见状,讪讪地收回手,方才气势汹汹,似要闯进来算账的满身气焰瞬间浇灭,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门后有人。”
追逐而来的守门侍卫和展昭展元半跪在地上,此事乃他们失职,求饶已经没有意义,唯有乖乖听候主子发怒。
云妙瑛推门时显然用了十成的力气,撞得裴筠庭都吃痛,头晕眼花。
嘴里“嘶”的一下,燕怀瑾便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云妙瑛呆滞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不顾自己眼中所谓的男女大防,快步上前,满眼心疼地摁在裴筠庭的后脑勺上轻揉,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肩,亲昵与熟悉溢于言表,沉声问道:“磕着你哪了?”
蚍蜉渡海
“磕着你哪了?”
耳畔传来燕怀瑾关切地询问,裴筠庭顺从地将头靠在他怀中,发髻上的钗子微微摇曳,直至彻底停下,她始终一言不发。
燕怀瑾眉头紧锁,摸到她脑后有个小小的肿包,挽好的头发也散开了些,想必是方才开门时擦碰到的。
至此,三皇子才想起来屋内站着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抬眸望去,冷戾毫不掩藏,吓得云妙瑛连连倒退几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哪个蠢货放她进来的?”
“是属下失职,没能拦住这位姑娘。”展昭适时揽下所有罪责。
燕怀瑾此刻的确正在气头上,但他还没糊涂到要将所有事情都怪罪在一个人头上,更何况此人是跟随他多年的展昭。
两个守门侍卫跪在地上,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裴筠庭想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奈何燕怀瑾的手还护在她脑后,稍一使力便将她摁了回去。她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这般亲近不合礼数,但燕怀瑾不肯松手,她便只好伸出一边手扯扯燕怀瑾腰间的发尾,瓮声道:“燕怀瑾,我没事,除了疼点没啥大碍。”
“嗯。”
摁在她后脑勺的手半分没挪动,故裴筠庭暂时还没机会认出云妙瑛。
但燕怀瑾认出来了。
而早在此前,在他与仁安帝书房密谈时就已经知晓,云氏与纯妃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合作关系,云氏选择将云妙瑛送到皇城里,只有一个目的——稳固云氏世家之首的根基地位。
也就是说,即便有了仁安帝的承诺,云氏还是不放心,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下一任继位者是否还愿意认下这个承诺,也猜不到谁将会成为最终的继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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