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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roja通过初筛,获得去首都进行面谈的机会。
蒋楼本没打算参与,是裴浩以自己不熟悉业务为由非要把他一起绑去。
在首都的那几天,蒋楼待在酒店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创业计划书修了一遍又一遍。
距离面谈还有两天,计划书上有一项关于盈利模式的较大改动,改完蒋楼打印出来,让裴浩送过去。
裴浩捂着肚子喊疼,说中午吃坏了东西,现在不能自理。
蒋楼知道他在装,但是拿他没办法。想过用同城快递,又担心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路上出问题,不得已,蒋楼决定自己跑一趟。
到地方,他在门口数度徘徊,透过玻璃门往里看,确认总经理办公室在最里面,并且总经理一时半会儿没有出来的迹象,才推门走进去。
道明来意,前台小姐将他引到市场部。
蒋楼放下东西就走,有人问他怎么称呼,他也没应。
到楼下,才松掉一口气。
摸出手机,点开微信,被置顶的对话框名为“小狐狸”。
虽然知道黎棠多半已经不再用这个号,但他固执地留着,没有删掉。
最后一条消息是七年前由他发出。
他问“你在哪里”,对面至今没有回复。
两天后裴浩去面谈,回来后已经没了脾气,只摇头叹息着说:“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蒋楼记着黎棠不想见他,打定主意不再出现在黎棠的生活里。
哪怕黎棠亲自来到他们公司,他也躲进监控室,进去前叮嘱过两位朋友,无论如何不要透露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谁想人算不如天算,他安排好了一切,却又一次,没能避免上天的作弄。
自从黎棠从车里下来,他就通过监控镜头,目不转睛地看着。
时隔七年,黎棠长高了,也更瘦了。他与西装和眼镜意外的合拍,却摆脱不了举手投足间的青涩。
他变了,又好像没有变,七年前的面孔和现如今的重合,瞬间就把蒋楼带回那段晦暗阴冷的,却有光芒闪熠其中的年少时光。
地震来得猝不及防,蒋楼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跑到接待室,就见黎棠跌坐回沙发上,而他身后的置物架正摇摇欲坠,已近倒塌。
什么都来不及想,蒋楼本能地上前保护。
等到天地停止摇晃,蒋楼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黎棠那样厌恶他,躺在病床上都不想见他,七年前一去不回头,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如今要面对他,该多么气恼,多么害怕。
蒋楼重重地吸进一口气,仿佛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不去触碰他。
“闭上眼睛。”
不能不说,只能这样说。
我知道你恨我,不想看见我。
所以闭上眼睛,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从接待室出来时,公司的几名员工正往这边来。
齐思娴和杨柏川脚程快,一边一个抓住黎棠的胳膊:“地震了,咱们快出去躲躲。”
实际上地震来得快去得也快。陪着他们一块儿来到室外空地上的裴浩双手抄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震而已,各位不必太惊慌。”
齐思娴瞪圆眼睛道:“桌上的茶杯都倒了,这叫小震?”
“嗯啊,小的。”裴浩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掉。”
即便他这么说,鲜少经历天灾的人们依然六神无主。杨柏川吓得脸色都白了,向裴浩提议道:“裴总有没有考虑过把公司搬去首都?那边的高新园区配套更齐全,对贵司的发展更有利。”
裴浩笑了声:“我倒是想搬去首都。”
说着,瞥一眼黎棠身后,“可是有些人他太轴,死活不肯呐。”
他这一眼,惊魂未定的众人纷纷望向黎棠后面站着的人。
杨柏川一下子便认出来:“这位就是贵司负责算法部分的……”
齐思娴反应最激烈,眼睛睁得更大了,甚至在放光:“刚我还问怎么没见搞算法的大帅哥呢,原来被你们藏起来了呀。”
“我可没藏他。”裴浩举起双手自证清白,“是他自己不肯出来。”
“干吗不出来,社恐吗?”
“你问他。”
齐思娴就盯住蒋楼,一面仔细欣赏,一面愿闻其详。
然而蒋楼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向裴浩说了声“这里就交给你了”,随后果断转身,往公司里走去。
“好高冷啊。”齐思涵夸张地搓了搓胳膊,目送帅哥离去的背影
忽然想起什么,她转向黎棠:“黎总,刚才您好像是和他一起出来的?”
即便人已经走远,那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仍然影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黎棠也不能幸免。他心不在焉地“嗯”一声,垂于身侧的手不由得握拳,攥紧。
实在奇怪,明明应该躲开,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怎么有一种冲动,想转头去看?
好在这冲动只是一霎的错觉,并未维持太久。
正午时分,裴浩说已经在酒店订了桌,请莅临指导的各位务必赏光。
七座商务车拉着一帮人前往酒店。是一间专营粤菜的酒店。粤菜口味清淡偏甜,与叙城当地民众口味偏离甚远,因此进门时齐思娴还嘀咕了下:“怎么来叙城吃广东菜。”
大厅里捧着托盘的服务员来回穿梭,酒店的一切都运转得有条不紊,完全看不出刚经历一场地震。
进到包厢里坐下,黎棠接到来自周东泽的电话。
对面开门见山:“听说你在叙城,刚才地震了,你没事吧?”
听谁说的自不必多问,黎棠说没事,周东泽松一口气:“那就好。等公事忙完之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这次行程比较紧凑,明天一早就走,我——”
似是料到他会拒绝,周东泽立马补充:“那今晚怎么样,就吃顿饭,不耽误你行程。”
黎棠抿了抿唇,到底应了下来:“那先说好,不要去消费太高的地方,家常菜就行。”
挂断电话后,黎棠抬头,发现坐在对面的裴浩,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黎总人缘真好,到这种小城市都有人抢着请吃饭。”
如今黎棠已经知道roja的最后一位合伙人是谁,对裴浩先前几次三番的言语试探有了底。
虽然,并不清楚他知道多少。蒋楼并非那种会轻易与人交心,随便把过往和盘托出的人。
无端地又想起那个人,黎棠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已经过去七年之久,关于那人的记忆,怎么还是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
只好应付道:“还行吧,不及裴总,朋友遍布四方。”
刚进饭店门的时候,黎棠就见裴浩熟门熟路地走向后厨,和主厨谈笑风生。
裴浩眉梢一挑,也不谦虚:“那确实,我一向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不像我们公司某些搞技术的,孤家寡人,独来独往,见到老同学也不知道套近乎。”
黎棠笑了笑:“有才华的人向来清高。”
“他清高?”裴浩嗤笑,“他就是个打了牙往肚里咽的傻子。”
听了这话,黎棠在国外被压抑了七年的用词较真病差点发作。
打了牙往肚里咽,指的是吃了亏而又说不出口。
他哪里吃亏了?
难不成,他觉得那样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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