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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晚,村长冒着倾盆大雨连夜敲响了安怀元家的门,说自己听到了风声,让他带着母亲快去逃命。
原本以为只是运气好,县令全然没料到安怀元竟还有中举的本事。举子可以在来年春月入京赶考,离开了洹州府脱离他的掌控范围,这些恶行就有被揭露的风险。加上这县令还有个花银子供出来的秀才儿子,乡试参加了几次都没有考中,就动了歪心思,打算杀掉安怀元,让儿子顶替这个名额。
这件事越闹越大,传遍了周围几个村子,最后传到了范玖耳朵里。
原本范玖懒得管他这摊子事,可偏偏晏谙在这个时候来了洹州府,万一被晏谙知道了,自己也得落个失职的罪名;加之这县令是少有的有眼力见儿,平常没少往上递孝敬,范玖第一反应也想保他。
再说安怀元也算是福大命大,借着暴雨山洪,竟也逃过了几次追杀,只是他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若不是遇上了晏谙,光身上这些没得到及时处理的伤口也够拖死他了。
故岑听得暗暗心惊,虽说未成为进士前不能授官,但中了举就已经相当于半个官身。面对一个举子,这些官吏竟已经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了吗?洛边县如此,别的地方呢?这样的事到底有多少?
不动声色地瞥向晏谙,果然见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安怀元捏紧拳头:“我死里逃生,又这么好运气遇到了衡王殿下,活下来不为别的,就是要跟这些目中无人的官吏干到底!”
他重重地叩下去,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恳求衡王殿下替我做主!”
“很好,”晏谙气极反笑,“县令府尹相互袒护,便将此事告到大理寺、告到刑部去,再不成便告御状。如此胆大包天,欺压当朝举子,当真以为这天下无人治得了他们了吗!”
他看向安怀元:“你身上的伤还撑得住吗?”
“殿下放心,”安怀元眸中满是决然,甚至带着一丝狠厉,“在让他们付出代价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既如此,”晏谙起身道,“你拿着本王的手书即刻入京!”
原本此番回京便要将范玖等人参上一本,正苦于手里没有什么重大罪名,加上孔令行袒护,未必能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如今证据送到了他的手里,若还不能将他们一窝端了,就真是他无用了。
安怀元先一步离开,晏谙放慢了行程,确保给他留够了时间,这才入京。两位太医回宫复命,晏谙快马加鞭赶回王府,整理他要用到的东西,明日早朝他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幕降临,故岑才终于查清了晏谙交待给他的事情进来回话,他们还没有建立起完整的情报网,许多事了解起来十分费力,而且还只能打听到大概、不清楚详情。
“原本按照王爷递上来的弹劾奏折,范玖等人应该被即刻撤职、听候发落,但是因为他之前写的折子,弹劾王爷的也不在少数,因此范玖并没有被即刻罢免。这之中,丞相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绝对少不了他的手笔。”
“想保范玖啊,”晏谙冷笑一声,“明日,哪怕是你孔令行,本王也让你保不住这个人!”
“另外,”故岑面露担忧,“安怀元那边,进展的并不顺利。”
“不顺利就对了。”晏谙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就没有抱能顺利希望。
安怀元孤身一人去告,没有人会替他一个出身低微、无权无势的寒门主持公道;拿上晏谙的手书呢?事情只会更糟,大概率连大理寺的门都进不了。很不巧,衡王殿下也没有根基,并且正在不知天高地厚地跟丞相打擂台,插上他晏谙的旗子,连闭门羹都没得吃。
不过晏谙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大理寺那群家伙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越好动手。
他在心里盘算完,末了看见故岑满脸忧虑,安抚地笑笑:“别担心。”
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故岑闻言,面上的虑色稍稍退却,想了想还是拿出一样东西交到晏谙手里。
晏谙展开看了,有些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还替自己准备了这个。
“明日早朝王爷要只身应对,属下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宫外等候王爷的佳音。”故岑莞尔,那抹浅浅的笑意落在晏谙心底,温柔得像一阵拂过春水的风,无声无形,唯余不尽涟漪。
作者有话说:
这章略短,下章看晏谙开大!
定风波
翌日朝会,晏谙刚汇报完洹州府水患、疫病的事宜,便听晏谨皮笑肉不笑地道:“三皇弟果然在洹州府做了不少事,难怪连父皇的诏令都召不回你。”
他出列道:“启禀父皇,三皇弟抗令不遵,虽在洹州府立了大功,但功过不可一概而论,应当赏罚分明才是。”
“儿臣没有抗令,”晏谙反驳,“父皇召回的诏令和洪水是一起来的,在接到圣旨时儿臣就即刻写下了恳请延缓回京的奏章,而父皇再下的令中皆为赈灾相关,并允许儿臣暂留洹州府,未曾重申要儿臣动身返京。”
“你撒谎!”太子厉声道,“吴进说过,你接到诏令之后犹疑不定,分明就是生了抗令的心思!”
“当时宁涧县并非只有吴进一个官员,太子殿下若是不信,不妨看看宁涧县县令故远林的手书。”晏谙拿出故岑昨晚交给他的书信,朗声道,“其上言明,儿臣就水患治理及灾民安置和吴进有多方面意见不合,吴进心怀怨怼,因此污蔑诽谤于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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