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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

杨持说。

“杨持,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傅掩雪搞不明白,为什么杨持一定要抓着这件事不放,“我喜欢谁,似乎并没有向你报备的义务。”

“是,没有义务。我没有权力去管你任何事。”灵魂仿佛脱离开躯壳,杨持甚至能听到声音的回响,“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替身而已,所以我连得知这一切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可是……

“可是掩雪……”一晚上的失落仿佛聚沙成塔,就在杨持面对傅掩雪的这一刹那,所有的不在乎和无所谓都轰然崩塌。“可是掩雪。”他沙哑地、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眼泪随他声音而坠落。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你明知道我如此喜欢你,明知道喜欢是秘不可宣的占有,明知道我每时每刻看向你,都捧出自己一颗心。

你看它上面纹络纵横,你看它的形状丑陋不堪。

但是这就是爱的组成部分。

它扭曲、复杂,没有人可以控制它的跳动。

但他偏生为我的生命供氧。

支撑起我在这钢铁森林里踽踽独行的所有盼望和勇气。

傅掩雪怔然在地。

除了在两人欢好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杨持的眼泪。

他从没想过,那个如山岳一样沉稳乐观的男人,也会有掉泪的时候。

在这一刹那间,傅掩雪所有的愤怒都仿佛被炽热的泪水所消解。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制止住杨持的泪水。它们看上去是那样痛楚。

可能是夜色茫茫,也许是睡意朦胧。

傅掩雪走到杨持身边,他亲了亲杨持的眼泪。

原来是咸的。

杨持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总是哭……”傅掩雪抱怨着,却想要将杨持抱紧,“哭起来真丑。”

杨持这才如梦初醒,他胡乱擦着自己的脸。

傅掩雪垂眸,长睫上,有细微的光亮在流转。

“再靠近一点。”傅掩雪说,“今天我们就不闹了。”

杨持不说话,他知道,这已经是傅掩雪的退步了。

他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

可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被忽然打开。

“掩雪?!……你们——”

杨持看着傅掩雪脸色一僵。

那温热的气息从杨持身上离开了。

这也是第二次。

杨持看着傅掩雪松开的手,苦笑着后退了一步。

还是比不过杨舒景。

还是……得不到傅掩雪的心。

哪怕他只想要微不足道的一点。

杨持,我知道你恨我

一语成谶。

杨持成年后很少失眠,但这一夜,他的确辗转难眠。

脑海里一直重复播放着傅掩雪迟疑的动作,杨舒景惊讶后刻薄的表情,还有那一刻,心脏轰然坠地发出的巨大声响。

这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实且可笑,但每个人手持剧本上演,帷幕揭开的一刹那方知,只有杨持才是那个尽心竭力表演着的“丑角”。

早六点,天刚泛起鱼肚白,杨持就出门了。

这是第一次,在傅掩雪还在家的时候他没给傅掩雪做早餐就出门。只要想到与傅掩雪及杨舒景打照面,杨持的心脏难受得仿佛要裂开。

人不必时刻勇敢,他选择做一次“败军之将”。

画廊八点半才开门,大早上的只有环卫工人在清扫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为它带来一整天的清爽和整洁。杨持选了一条长椅,看着早起的人们忙碌地穿行,他们神色匆匆,仿佛有说不尽的烦闷和哀愁。

不远处正有人推着车卖早餐。

这类“移动式”早餐摊,摊主往往凌晨起床,将做好的早点搬上车,大清早就在繁华的商业路段扎个点。价格往往很便宜,味道也还不赖,留得住早起的上班族们。等到八九点钟,东西也卖得差不多了,就又回去,等到第二天凌晨的到来。

杨持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他走到摊位面前,才发现老板是个中年女人。

“要什么,帅哥?”女人笑着问,眼角有明显的皱纹。

“……怎么卖呢?”杨持说完紧急摸了摸衣兜,还好有些零钱,“我想要两个花卷,一杯豆浆。”

“五块。”摊主利落地把花卷豆浆分装到两个塑料袋里,递到了杨持手上。

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手的美丽或许比脸更重要。这中年女人的手已经皱皱巴巴,布满了岁月的伤痕。但杨持却并不觉得它们丑陋。

在他小时候,父母常年下地干活,他也会跟着去做。等到有记忆时,母亲的手便已经沧桑,只有那温柔的抚摸却是一直不变。

杨持给了钱就离开,快速地把早餐吃完。

天边开始泛起金光,是太阳要升起了。

十分钟后,杨持的电话响起来。

想都不必想,一定是傅掩雪。

杨持昨晚闹了性子,傅掩雪已经服了软,况且他本性也没有得寸进尺的劣态,虽心中波涛万千,犹疑几秒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去哪里了?”傅掩雪开门见山,声音听上去轻微沙哑着。

“……上班。”杨持闷闷地说。

“你们画廊九点才营业。”傅掩雪的语调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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