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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了。
石杏进了大宅。
“小少爷,这是最近的材料,麻烦您过目一下。”
石杏许久未见傅掩雪,这一见面吓了他一跳,从前矜贵傲慢的傅小少爷,现在似乎看上去已经瘦了一圈,美貌犹在,但这状态看上去……实在太过不正常了。
但同时,他也知道傅掩诤将这件事交给他办的缘由。
“各个部门核实过了就行。”傅掩雪大概扫了扫,没什么心情,“或者你交给我哥再看一遍。”
“就是大少爷让我交给你的。”石杏用余光扫了四周,低声道,“小少爷,你最好还是认认真真检查一次吧,以免错漏重要数据。”
傅掩雪一怔,随即合上了文件。
“我知道了。”
石杏心里的石头落地,刚要走,又听傅掩雪道:“转告我大哥,最近辛苦他了。”
石杏这个姿态,家里监控傅掩雪的人不清楚,但傅掩雪心里门清。
等待石杏从傅宅离开,傅掩雪回到房间,一张不起眼的字条从文件里飘落。
——杨持已经安全回到玉茗山,勿念。
这个字迹出自傅掩诤。
傅掩雪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杨持……杨持……
这消息无疑是定心剂,傅掩雪仿佛从混沌之中找到了重生的勇气。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杨持!
他要和杨持说明白,他已经喜欢上了他。
他们还能和之前一样,每天亲吻、拥抱;他会将杨持占有,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他会不断告诉杨持,他喜欢上了他。
只要他能见到杨持。
傅掩雪冷静下来,他将字条撕碎后由盥洗池冲走。
晚上照例没人来送餐,他已经习惯了饥饿,就连监视他的人都习以为常。
傅掩雪静静地看着园林师傅的工作快要临近尾声,而他窗户下,正是已经修剪好的植被。
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接着一阵走路的声音,傅掩雪知道,他们是在换班。
这个时间他很清楚,这是他唯一能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窗户。
晚秋的风顿时猎猎袭来,他的发丝被往后吹拂,风声在不停地规劝他:回去吧!回去吧!
不。
傅掩雪在心里说,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
他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杨持留在他胸膛里的眼泪,就在这呼啸的晚风里盛开了。
他曾经读不懂杨持带泪的眼眸,又偏似天幕的明月。
遥挂在他的心头。
他双手牢牢地把住窗户边缘——
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修长的身影坚定地翻越窗沿——彷如在翻越人生一道无名的坎。
傅掩雪从二楼跳了下去。
您还想玩什么花样?
房间里窗户被不安的夜风敲打着,紧接着是零落的雨水。
杨持迷迷瞪瞪地醒来,水滴通人性一般在玻璃窗上跳着舞,而夜幕上没有的闪烁着光亮的星星,只剩下了一浪接着一浪的藏青色的连绵山影。
刚做了一场梦,杨持神志还有些恍惚,他坐在窗边,聆听了许久雨声,直到远处天空微微发亮,淡黄色的光重新勾勒起山的边缘,他才想起来,他已经真真实实回到了家乡。
秋夜的雨一直下到凌晨四五点,杨持醒了便再也睡不着。
晚秋来得极其猛烈,早间的山风能让骨头里渗出冷意。
老房子里没有恒温系统,杨持一时之间竟有些微的不适应,索性下了楼,想要村子里走走。
回来快一个月了,杨持第一次来父母的碑前。但他却萌生了怯意,不知该和父母说什么,在城市生活的一切都显得那样荒唐狼狈,他不敢将这样的自己完成地同父母坦诚,于是只能遥遥地站在那一株野生的茶花树旁,等待天边的亮光逐渐把灰蓝色的雨雾照亮。
人没变,只是地方换了,为什么会觉得如此恍如隔世?
不到一年时间,杨持把心落在了繁华都市,他没有来得及拾起就已经离开。只能等日深月久,那颗心再长出来。
还能再长出来吗?
杨持得不出答案。
他叹了一口气,触摸了茶花湿润的叶片,像是朋友之间久别重逢的告慰。
一道鸡鸣骤然响起了,宣告一天正式开启。
杨持正欲离去,寂静山道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大。
是汽车引擎。
这个时候,会有谁途径这座寂静的山村?又有谁会将车停在陌生的乡道?
杨持心脏突然狂跳。
一个猜想毫无征兆地出现,可他没时间、也不敢验证,转身就要走。
“杨持!”
不,不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
杨持加快了脚步,他大脑空白,这声音仿佛某种魔咒,撕扯着他的灵魂!
“杨持,你不要走!”
不会是他,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呼唤我!
杨持浑身好似过电一般,只剩下本能在驱使着他离开。他什么都想不了,脑子变成了石头,五感在被快速剥夺!
他多想这是一场幻觉,可身后那道沙哑的声音穷追不舍,无论杨持怎么样想要加快脚步,他却只能感受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被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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