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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蛊虚弱极了,爬到她的后颈上反复犹豫。
三天。
数不清剖开过多少次的伤口,终于将母蛊完整地吞了下去。
——从今以后,她将成为他解毒的药引。
她的宿命早在那时,就已经看到尽头了。
芙蕖迎着他逐渐阴下来的目光,任凭那刀子似的眼神往身上戳,唇角勾出了笑容:“所以我惜命,绝不能让价值千金的药引白白浪费……主子,你这辈子注定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
谢慈盯着她看了很久。
芙蕖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他一声也没吭,缓缓的垂下头,呕出了一口血。
人紧接着就沉下了气息。
芙蕖扔了刀就蹲下身扳他的脸。
她这是活活把人给气晕了?
谢慈的汗一层一层浸透了衣裳,但芙蕖摸他的身体却是冰凉。
她并不知道,谢慈的内脏正如油煎火燎一般难受。
她想到了苏慎浓曾经提过的南华寺往事。
苏慎浓说撞见了他不知缘由的痛苦。
想必正好是他凤髓发作的时候。
芙蕖将揽过他的头,让他在怀里枕得更舒服一些。他利落分明的下颌线和致命的咽喉所在,皆毫无防备地露在她的眼下。
不消片刻,她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血脉也开始了不同寻常的躁动。
芙蕖养了母蛊在自己的身体里,但却不知具体解毒之法。
她垂眸望着谢慈干裂的嘴唇,忍不住用手碰了碰。
当指腹离开那片柔软的时候,谢慈昏蒙中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将唇抿进了嘴里。
芙蕖脑子里轰的一下,捏紧了他的衣袍。
当一个人窥见自己的未来将以一种什么方式去死。所有的爱恨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但偶尔,死水也能溅起涟漪,人一旦活泛起来,也会在绝望中张开手,尝试着抓住点什么。
芙蕖对他肖想多年,有七八成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张脸。
江南江北走过了个遍,芙蕖再没见过比他更出尘的姿容。
可惜,终究要成为别人的。
莫名升出些英雄气短的悲戚。
芙蕖再一次心想,若是她有命活,说什么也要为自己挣一挣,不图他的权,不图他的钱,单只为了这个人——她也想把他养在掌心里占有,尝尝金屋藏娇到底什么滋味。
正当芙蕖心里兀自开花的时候。
门外由远而近轰隆的马蹄声又撵上来了。
但是方向与之前的追兵不同,恐是另一群人。芙蕖霎时间握紧了刀,环顾四周,庙里四面漏风,实在无处可藏身。
更何况,谢慈从骨脉中溢出的异香根本也遮不住。
门外脚步声杂乱地踩了上来,伴随着掐尖的嗓音——“好大的雨,一天一夜了还没个消停,不追了,歇歇,一路上跟撵兔子似的,把咱家腿儿都累细了……那谢家小子到底属什么的?”
芙蕖一愣。
太监?
皇帝的人!
撞上皇帝的人,简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在这几股各为其主的势力中,只有皇帝下的旨意是“活”捉!
其余人都是奔着要他命而来。
芙蕖松一口气,她知道,此番至少性命无虞了。
赵德喜一脚踹开了破庙摇摇欲坠的两扇门,捏着鼻子跨进来:“亲娘喂……这什么味儿?谁家不知检点的野鸳鸯在这种地方颠鸾倒凤啊?”
芙蕖立于墙根下的暗处,敛声屏气,听得他满嘴的污言秽语,想忍也忍不住,手中的刀挽起锋芒,出手便削掉了赵德喜一缕霜白的头发。
“哎哟娘喂——刺客!”
别看赵德喜年纪不小了,手脚倒是利落,他捂着心口往后一窜,立即有他的几个干儿子围上来,将他团团护卫在中间。
芙蕖:“……”
长见识了。
皇帝最亲信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赵德喜定睛一看是个女人,“哟”了一声。
再一看这个女人手里拿的刀,原本戏谑的脸色倏地变了。
谢慈的刀虽然不经常露面,但俨然已经成了皇宫里人人忌惮的一把凶器。
赵德喜目光四下瞥了一圈,果然瞧见了重伤未醒的谢慈。
他晃着腿,想上前又不敢,声若游丝地问:“这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芙蕖尚不能完全信任这个死太监,冷着脸骂:“死不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蛋!”
赵德喜才不滚呢,这可是他腿儿都累细了才摸到毛的兔子。“要是没死咱就赶紧找郎中治哦,这浑身是血也不知伤哪儿了,缝补缝补留个全乎人儿,赶紧跟着咱家回京复命。要死也等回京再死,说什么也不能死在这儿啊,皇上亲盖了玉玺要抓活的,我带了具尸体回去算怎么回事……”
随着他的喋喋不休的念叨,他的干儿子们开始偷偷摸摸往芙蕖的身边绕,试图把她围住。
芙蕖看见了,但懒得管。
和一群没脸没皮的太监扯头发这种事,她实在干不出来。
赵德喜见她已经完全被控制在外,抓住机会,转身就往谢慈身旁扑。
芙蕖一动不动望着他的背影,朱唇轻启:“有毒,赵公公小心哪。”
真正有用的威胁,用不着多么掷地有声。
即使如风一般轻飘飘的,也能跟软刀子似的吹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赵德喜的脚步一下子停滞在了半空:“你说什么?”
“我说,有毒。”芙蕖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道:“赵公公难道没闻着这味?”
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干儿子们也跟着面面相觑。
那股糜艳至极的香就是从谢慈身体里溢出的,赵德喜越靠近,越觉得透鼻。
经芙蕖一点,他忽然觉出脑袋里有些晕乎。
有些东西越是美艳越是有毒。
自小在深宫里浸染的赵德喜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他慌忙再退开几步,甚至还小心刻意的避开了地上的血迹。
果然,远离了谢慈身边,头脑霎时清醒了许多。
赵德喜心下对芙蕖的话信了八分,惊疑不定道:“有毒?味儿倒是怪?莫不是□□罢??”
他吸了口气,目光在谢慈和芙蕖之间来回扫,不知死活道:“谢大人昏不知事,瞧着也不像能行啊……”
话音未落,他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谢慈就在刚刚一瞬之间睁开了眼,他的身体由于失血,气色变得苍白,甚至连眼珠都淡了几分颜色。可那淡下来的眸色,更像是覆了一层森寒的霜雪。赵德喜相信,若谁敢此时去犯他,下场必然很惨烈。
可明明他都已经站不起身了……
赵德喜摆着手陪着笑:“误会误会,误会一场,谢大人原来醒着呢?”
谢慈就那么盯着他,问:“皇上安好?”
赵德喜哈着腰,一副奴才相,点头道:“好好,圣躬安好,只是近日茶饭不想,很是惦念谢大人您。当时陛下听信谗言,一时糊涂禁了您的足,过后也悔之不已,您看看您,有什么话不能好商好量的,您非要抗旨出京,万一路上出了闪失,皇上怕是抱愧终生啊。”
没根的东西,通篇的鬼话,一个字也不可信。
谢慈:“皇上怕我死不透又从地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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