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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她距离一件阴谋的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她浑身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谢慈再转头看向慧智,道:“长公主,请恕臣谢慈不敬。”

南华寺是皇家的秘史,听说的人很少。

但提起曾经那位芳华长公主,燕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芳华的长公主府,至今仍矗立在华阳大街的望楼侧,日日有人打扫,不染一丝尘埃,夜里灯火堂皇,与藕花街的彩楼遥相对应,丝毫不落下风。

长公主有位驸马。

当年芳华长公主恶疾暴毙,驸马爷悲痛欲绝,在公主府守了三年的孝期,回到朝堂的第一日,便上了折子自请外放,迁到了蜀中之乱地,自此再也没听说过消息。

谢慈当着慧智的面,语出惊人:“咱们的芳华长公主府中面首无数,驸马爷头上的草都能养活一个御马司了,先帝爷当年都快把自己的手足杀尽了,对这唯一的妹妹倒是纵容的恨——甚至于,当他妹妹把自己的嫡长子搞到了裙下,先帝也依然没舍得动手杀了她,只是建了座庙,将人终生囚禁。”

芙蕖眼睛再也不敢往慧智身上扫,怕绷不住表情,心里说不出的震撼。

先帝爷也确实很有一手。

芳华公主乱搞面首触怒了他的逆鳞,他便将人囚在庙里,日日对着佛祖,清心绝欲。

于慧智而言,谢慈在她面前,语调轻佻的说出那段往事,简直是揭了她的伤口,活生生的往上撒盐。

慧智道:“谢大人好本事,这些事儿,是先帝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查的?”

无论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好本事。

能撬开先帝的嘴巴不易,能触摸到当年的宫廷秘闻更不易。

毕竟当年的知情人,几乎不剩几个活着的了。

谢慈道:“长公主忘了么,是你自己露的马脚啊。先帝驾崩的第二日,公主您就通过赵德喜,给皇帝吹耳边风,怂恿他下了道旨意,皇帝不知内情,觉得一座寺庙而已,并无甚紧要,于是南华寺便彻底摆脱了禁卫的看守,开始接待民间的女香客。而宫里的一众太妃,在先帝去后,选了南华寺作清修的地方,也是因为你与宫里的太监通气,暗中左右了皇帝的决定。”

慧智卸下了面具,再也不装作清心寡欲的模样,道:“我于咸明十四年被囚禁寺中,你于咸明二十二年才入京,按理说,你不应该见过我,更何况,先帝初驾崩时,你空有一纸遗诏,手中却无实权,你真正掌权是在两年后,那时我早已收拾好了自己的尾巴,你怎有闲暇去翻我的旧事?”

“你若真就此夹好自己的尾巴,我也不会翻你的旧事。”谢慈道:“三年前,你算计我,我当然要查一查。”

慧智直起上半身,逼近了谢慈,厉声道:“少在本宫面前倒打一把,谢慈,三年前,是你先惊扰我南华寺安宁的!”

她忽然暴起,吓了芙蕖一跳。

慧智的脸此刻就贴在谢慈面前不足半寸的剧烈,两个人的睫毛几乎都要缠在一起了。

在慧智开口的那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说时迟那时快,谢慈的扇子半展,切着风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芙蕖眼睛没瞧清什么。

耳朵里却敏锐的听到了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谢慈用扇子戳着慧智的眉心,把人逼远,折扇横在面前,白玉的扇骨上,竟深刺进了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那银针连玉骨都能刺透,更何况人的皮肉。

芙蕖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谢慈原本泰然自若的身体,不得不被她带着一起抖。

但他能制得住芙蕖。

只消反手轻轻一握,芙蕖冰凉的手便逐渐有了温度,心里的惊涛骇浪也在他的安抚下恢复平静。

谢慈用扇骨托着银针,凑到鼻尖一闻,道:“这个味道我熟,三年前,贵寺递给我的茶水里掺了不少啊。”

慧智的脸僵住了。

谢慈的身手好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方才一击用了自己最狠的杀手锏,图得就是一击毙命,眼下她的计划失败,她有点后悔太早撕破脸了。

谢慈会放过她吗?

慧智的目光转向了灰败。

谢慈慢条斯理地将三根银针拈起,叮当一声,投入了茶水之中。“长公主,三年前,在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见那些早就烧毁的秘史,但是我的姐姐谢太妃,是咸明十三年入宫。”

慧智冷眼道:“可她也不曾见过我,她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谢慈:“不,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他说这话时,有种击溃一切的果决之意:“谢太妃在南华寺清修过好长一段时间,想必她从未在您跟前露过马脚吧。殿下,您终日困在这南华寺,是把自己的心计也给困窄了。”

慧智不可置信:“谢宣芷她算计我?她敢算计我?”

谢慈“呵”了一声:“算计一个早已跌落尘埃无权无势的废公主而已,有什么敢不敢的,长公主,您身边没有人了。”

从他袖中滑落出那枚明镜司的金令牌,方方正正地摆在案上。

外头,女尼的尖叫声响彻了禅院。

谢慈道:“明镜司办案,从不怜香惜玉,他们眼里无男女之别,谁反抗,谁死。”

慧智冷眼望着他:“我听闻明镜司向来只听从皇上一人的指令。”

谢慈:“皇上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他推了那杯浸了银针的茶到慧智面前,收起扇子站起身。

慧智:“是皇帝要我死?”

谢慈转身走向外面:“没有任何人要你死,恰恰相反,您的驸马外放了那么多年,终于要回京城了,他也想要您活着。”

谢慈和芙蕖刚离开禅房,在院中站定,便有明镜司的人无声无息从天而降,破开禅房的门,鱼贯而入。

谢慈振袖将双手背在身后,瞭望着远方天迹的阴云,道:“快要来山雨了。”

芙蕖心想,他在等着什么?

原来纪峥赠与的令牌,是这个用处。

谢慈一不做二不休,借明镜司的势,直接将南华寺连根拔了。

过了一会儿,明镜司一人从禅房出来,手里拿了一封信,呈至谢慈的面前,回禀道:“谢大人,慧智大师说,您想知道的,都在信里了,她还说有一事相托,希望您看在她和盘托出的份上,对她即将归京的旧人加以照拂。今日以后,她专心侍奉于佛前,再不过问俗世。”

谢慈若有所思地重复道:“再不过问俗世么……”

他展开了信。

芙蕖凑到跟前,见谢慈没有斥她离开,便安心大胆地扫了一眼。

纸上只两行字——“先帝言,苏戎桂乃大燕第一直臣,可堪重托,赐尚方宝剑,并传密旨,谢慈如有不臣之心,可凭尚方宝剑无奏诛之,赦卿无罪。”

制衡二字算是让先帝爷玩明白了。

谢慈简直要气笑了。

先帝终其一生,也学不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个字。

叫他盯上的,都没好下场。

谢慈低喃了一句:“好玩的来了。”

芙蕖没听明白:“什么?”

谢慈道:“先帝爷的路数你还不明白,他要给你一样东西,必要取走一样代价。我们不如猜一猜,苏戎桂会为此付出什么呢?”

芙蕖没有兴趣去猜帝王心术,她现在为另一件事情所困惑:“谢太妃知晓此事?所以她算计你和苏小姐到底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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