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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开目光,躲避纪驰的眼神,心想也许纪驰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回答他,他现在喜欢的,应该是更年轻、更活泼,更有表达欲一点的男孩子。
而自己已经年近三十,脾气古怪别扭,性格沉默寡言,身无长物,一事无成,浑身上下除了这张脸还看得过去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讨人欢心。
温顺乖巧,言听计从,这是他找到的,唯一自己能给予纪驰的价值。
不知不觉的,粥已经凉了,夏安远埋头喝粥的动作也快了起来。纪驰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他对面,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自己,夏安远全程头也没敢抬。
客厅的空调是开着的,但温度调得刚刚好,不让人感到热,也不至于凉飕飕的,外面的玻璃隔音好像比卧室里面更好了,别说风雨声,除了汤匙和瓷碗发出的碰撞,整个屋子根本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响动。
两个人沉默分坐在岛台的两个对岸,中间是一条湍急却无声的地下河,都像在等待对方先往河里趟出第一步来。
但没有人动,气氛就是如此古怪。
“叮”“叮”,这碗一定死贵,发出的声音都要比寻常的瓷器好听许多。夏安远终于喝完了粥,他收拾碗勺,准备拿到水槽那里洗,纪驰看着他,问:“吃好了么?”夏安远点点头,他便伸手,把空碗端到手里。
夏安远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赶紧绕过岛台跟上纪驰,试图阻止纪驰的动作:“纪总,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
纪驰已经打开了水龙头,洗一只碗一只勺子费不了多少功夫,他也不需要浪费唇舌,夏安远说话动作间,他就将碗冲洗干净,紧接着用干燥的抹布去抹挂在瓷面的水珠,转身将碗具放进了消毒柜里,再然后,他又换了一张干净抹布,将溅到水槽的水渍一点点擦干净。
这一切他都做得娴熟自然,要夏安远来洗这个碗,不可能会比他做得还细致。
纪驰转过身,看着夏安远。
他们的个头其实已经一般高了,或许是因为离开京城之后干的粗活多,夏安远在那几年竟然还窜了点个子。
但他瘦,本来的精瘦在一周粒米未进的卧床后,又加上了点带着虚弱的消瘦。他又要低头不低头的,一副很不自在的模样,这让他这个人的身形都轻薄起来,在每周都按时去健身私教课的纪驰面前,脆弱得像个小孩。
“纪总,”夏安远还是低下了头,“太麻烦您了。”
纪驰的目光落到夏安远因为低头,从衣领里露出来的后颈。那里有块凸起的骨头,后颈紧绷的线条是很优美的,但那块骨头不好看,简直可以用嶙峋来形容。纪驰看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他伸手,捏住夏安远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朝上,拇指很轻地滑过那片皮肤,淡道:“你也知道麻烦,那以后就别再生病。”
夏安远也顺着纪驰的视线看过去,让比他眼睛更先一步感受到此处存在感的,实际上是纪驰手指轻微的拂动,当他接收到这种触感时,第一反应是将纪驰这个动作归类为抚摸。这个判断一旦成立,哪怕纪驰嘴上说的话再难听,暧昧作为抚摸的附生物,又不得不随之而至,在夏安远贫瘠的心里搭了个临时帐篷,将这瞬间的气氛全都装了进去。
但下一刻,夏安远将目光落在上面时,纪驰的第二次抚摸停在了那片皮肉上,他先是感受到痛,再感受到纪驰的用力。他没防备地吃了这痛,才发现那里的青紫色骇人得紧,是长期输液针扎在血管里给他留下的淤青。
纪驰看着夏安远因为痛,眉头一闪而过的拧动,竟然笑了一下:“痛吗?”
夏安远摇摇头,说:“不痛,纪总。”他抬起头,似乎要用毫无波澜的神情佐证他的说法,却不知道现在的他一脸病相,毫无说服力。唇色因为刚进食过而显得饱满红润,他那身糙味儿也因此完全淡了。
纪驰看着这样的他,那双眼睛漂亮极了,微微一点内双,双眼皮从前三分之一眼褶处开出来,眼尾有恹恹的红色,厨房顶灯恰好打在那里,被睫毛散开,变成破碎掉的光影。
纪驰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夏安远显然也注意到了纪驰的变化,这变化很隐秘,但两个人的距离不知觉间就靠得很近,他无法忽略纪驰幽深眼底缓缓燃起来的那团火。他往前半步,反手握住了纪驰的手腕,这对一向听话的小情来说是个大胆的动作,但放在一个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狗身上,又再和谐不过。
夏安远懂分寸,握住他的手片刻后又松开,搭在了纪驰的腰间,他往前半步,没得到制止的讯息,于是低下头,唇贴上了纪驰的侧颈。
那冷冽的香水味简直要命,再往下,舌尖顺着肩颈的曲线舔 舐,这姿势像夏安远向纪驰做一个依恋的动作。
就这样吗,还能更放荡一点吗,夏安远自暴自弃地想,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皮带,他想这样做一定能让纪驰消气。
还没来得及扒开裤头,他被纪驰一把推开,脚步往后踉跄,后背磕上了岛台的边缘,紧接着纪驰跟上来,一手将他翻转过去,锢住他,替他完成了他想要做的动作。
“是这样?”纪驰问他,手指向下,直奔主题,“你跟他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卖弄风骚吗?”
作者有话说:
大家,是纪驰的号码,他没换过号捏(解答上一章评论的提问
纪驰是他的烟
干涩的痛意让夏安远忍不住躬起了身子,但他仍然保持理智,无论纪驰用哪种方式对他,他都只能接受,不能抗拒。
“不,”夏安远的回答是跟着低喘一并溢出的,他手掌按住了大理石台锋利的边缘,力气很大,冰凉的锐痛使他在这样狼狈的境地下获得空前的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那串阿拉伯数字就是验谎的密匙,他无法在它们的督视下,再在纪驰面前昧掉自己的良心。
夏安远咬着牙开口:“只是对你……”他头深深埋下去,“纪驰,只对你。”
纪驰。
无论对纪驰还是夏安远来说,这声“纪驰”都有长达八年的久违,甚至将这两个字念出口的时候,夏安远还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恍惚。他曾经决心遗忘的,对谁都总是讳莫如深的,在深夜痛苦到抓心挠肺的,都是来源“纪驰”两个字。
那些噩梦,那些熬煎,那些后悔和汹涌的怀念,仿佛他这么多年装作不认识这两个简单汉字的读音和意义,就能将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折磨着自己的这些东西,当成并不存在。
可事实证明,它们非但不是不存在,反而是暴雨,是洪流,是被水坝死死拦截的狂澜,纪驰两个字像闸关,一旦开了闸,怒潮汹涌而下,整片世界都被冲得海沸江翻。
在仿佛沉疴被霍然撕开的痛苦中,夏安远察觉到纪驰的动作停了,他放开了自己,随手抽了两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他的手指。夏安远以一种难堪的姿势,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存放在岛台上,他没有拉起垮掉一半的裤子,只是微微趴在那里,脱力地喘气。
这句话之后,纪驰并未再说什么。
这种沉默总让引发沉默的那个人心中惴惴,夏安远不知道这个回答是让纪驰觉得满意还是厌恶,他说的的确是真话,但他也深知,自己在纪驰眼里早已经是个劣迹斑斑的罪人,无论真话假话,在他心中大概都是没有可信度的。
见钱眼开,巧言令色。在纪驰那,说不定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词。
一张卡落到夏安远面前,纪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岛台对面,又从包里拿出一只手表,放到了卡旁边。
“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好,”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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