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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霎时来了火气,看似斥他,却是拐弯抹角的在骂旁人:“你有什么怕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咬成这样子,怕不是恶犬投的胎!”
杨氏支支吾吾,自知理亏,也不与王氏争什么口舌,反而斜下视线,去和林卫隺说:“麒哥儿比你小,你做兄长的该让着他才是,不就是本书,他拿来瞧瞧又没有什么,何必如此小气。”
林卫隺只觉委屈到不行,眼里含了泪花:“我也不是没给麒哥儿瞧,只是一给他,他便要拿笔在上头乱画,要是我自己的也就罢了,三本五本,麒哥儿要喜欢,拿去烧火都行。可那本书是我与裴家五郎借的,兄长说过,他人之物,损伤毁坏,犹如盗窃。裴五郎愿借我,即是信我,我更不能辜负于他。”
杨氏还是追着指责:“那你也不该推他才是,他才多大,哪能经受得住你那么大力气,好好跟他说就是了。”
这话听得主子仆妇都来了气,都咬成这副模样还不推开,等着伤到筋骨,再也握不了笔,不能入仕?
林卫隺吸了口气:“我有好好说,他不愿意听。”
杨氏继续辩:“那不会来与我说?”
妇人接二连三的强词夺理,林卫隺心中也窜起了怒火:“与叔母说,只怕叔母也要护着自个儿子,您刚回来那晚,圆韫就出了事,难道二嫂没跟叔母说?可叔母字里行间都是维护,连句重话都说得不疼不痒,您但凡是真心实意的教训,觉得错了,兄长又何至于动气?我那时在外间,听您说什么麒哥儿是喜欢圆韫才那样,圆韫身子结实,我都替您臊得慌。”
这番话连贯说下来,让杨氏连半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气得手都发抖:“你、你、你这是在顶撞尊长?”
林卫隺的少年心气实在忍耐不住,还欲再辩。
见妇人已经有攻心之兆,廊下的女子赶紧制止:“卫隺!”
宝因不想让他跟妇人继续起争执,要是出了事,便不管对错,他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且不管如何争,杨氏都只会觉得是旁人的错,千方百计的要来纠错处,说什么都无用。
这种人跟前,最好连个哈欠都不要打,否则连头发掉了,都要怪是你张了嘴。
她冷冷开口:“今日这事,不该由我来纠,毕竟太太还在,到时上过药,我会让妈妈领卫隺去太太那儿,要如何,叔母和太太去商量,两位太太也都是他们各自的母亲,想来更好说些。”
杨氏还是懂得何为顺坡下驴,她撇过眼睛不说话,便是默认。
正巧大夫也来了。
林卫隺与林得麒都进了屋里去诊治。
王氏跟着一块进去。
回想起今日这件事,宝因面容平静的端详着杨氏:“兕姐儿长得快,转眼都一岁半了,总要单独住处院子,还有铆二爷的孩子也要生了,日后卫罹、卫隺他们成了婚,也会有儿女,府里孩子变多,到时都需要搬到东府去,叔母何时有空,便去瞧瞧长乐巷中哪处宅子好。”
来时,范氏与她说的那番话,本意就在此,这件事不论对错,根源在二房本该搬出去,另住长乐巷中的其他小府邸,只要早早按照规矩搬出去了,不论是林得麒抢玩具咬人,或是林卫隺推人都不会发生。
这些祸事本可避免,但她从前顾忌着林益刚回建邺,没有俸禄官职,要搬了出去,又要给银钱做租,难免为难人,又是从父,何必做绝。
杨氏听到这话,脑子稍微转了个弯:“宝姐儿这是要赶我?”
“若我没说错,当年三叔母搬出东府,另择别居,是二叔母义正言辞的说依照祖宗礼法,不仅要搬出去,每年还要给大宗银钱。”宝因盈盈笑道,“说什么赶,我也是在与叔母说祖宗礼法,大爷已成家,继承了大宗,原先舅氏的兄弟理应搬出东西两府去,俗话说开枝散叶,可这枝总得往外伸去不是?”
王氏在屋内听到,也走出来搭腔:“是这个理儿,西府由大宗所居,东府由大宗的兄弟姊妹所居,其余近亲则要住在长乐巷与其他临近巷子的府邸中,超过五代的同宗远亲,则要自个寻住处,虽说跟东西府比起来不够瞧的,可也比那普通百姓住的大多了,二嫂子何必还赖在这儿,那时你与我说时,明理的很。”
当年她和林勤搬出去,便是杨氏要跟着林益出发去蜀郡时,见不得他们夫妇在东府享福,硬搬出祖宗礼法逼得,那时林业绥还不算是正式成为大宗。
杨氏咬了咬牙,只能认下,赌气应着回去就搬。
走之前,帐也得先算清。
宝因低垂下视线:“前些日子瞧账目时,我发现年末至二月的账面也有些问”
“表嫂。”
话至半截,院外走来个身段清妙的女子。
郗雀枝轻步走来,瞧着众人脸上的情绪,像是无所适从,小声说了句:“姑母听说这儿出了事,叫我来看看。”
这里正说着,林得麒已先清理好出来,因伤口不算重,裹着布反会悟出炎症,故不曾包住,一眼就能瞧见。
“表弟这是怎么了?”好比眼神好的郗雀枝,她两条愁眉皱起,瞧着煞是好看,又捂嘴惊道,“瞧着怪疼的。”
突然被人打断,宝因冷眼瞧着郗雀枝将话头牵到别处去,笑了笑:“表妹要是心疼,过会儿也不急,这会儿我还有事要与叔母说。”
郗雀枝惊慌失措的赶紧退开,露出一副唯唯诺诺的神情:“对、对不起表嫂,是、是我僭越了。”
看着这位表娘子被吓得期期艾艾,杨氏不仅维护,还难得认错:“是,今日的事是麒哥儿不对,但人家心好,寄人檐下本就酸楚,用得着如此说她?她可是绥哥儿的表妹。”
郗雀枝低眉,咬唇。
宝因眸中凝出一层薄冰,不欲与她们纠缠在这上面:“年末至二月,二叔母院里好几样日常用物都多拿了份例的一半,各院份例都是定下来的,叔母突然多拿,旁人心里要怎么想我?那些东西,还有劳叔母按照市价去李阿婆那儿结清。”
随后,她便进屋看林卫隺的伤去了。
杨氏也领着林得麒要走。
而郗雀枝离开前,看向屋内的眼里充满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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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卫隺的伤口处理好后,宝因吩咐从小照顾他的妈妈带着人去了福梅院,她在进了西府后,便径直往微明院走去。
红鸢和乳母也已先带着林圆韫回去了。
沿着曲水岸柳、根根竹林来到院门口时,她一手轻落在身侧,稍提裥裙,视线落在台阶上,留神往上走,没几步便到了平地。
刚抬头,便笑道:“这是要去哪儿?”
玉藻赶紧出来,谨慎着扶女子进去:“大奶奶这么久不回来,我担心,想要去瞧瞧来着,这不出来,赶巧就遇见了。”
小心跨过门槛,她猛地记起别的来:“太太没事了吧,还有东府那边。”
“太太醒了,东府也处理好了。”宝因简短答她,念起范氏说的那事,仔细嘱咐,“哦对了,你在我们院里收拾间屋子出来。”
玉藻咂舌:“谁要来?”
府里亲戚来,可以住别处院子,能住进微明院的,必是关系不简单的,难不成是十姐想来暂住。
可女子答的是另一个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
“李姨娘。”走到正屋前,宝因瞧着廊下鹦鹉,过去逗弄了下,又拿起鸟食喂它,“这次回去,太太说她想要照顾我月子,大概五月份我从正屋搬去产室的时候过来。”
玉藻欸着应下:“那我月末便去收拾。”
转身便去端水来给女子净面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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