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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人递了盏漱口的热汤过去:“来了,林仆射已等陛下很久了。”
看着皇帝这副状况,从殿外进来的林业绥收起心中疑虑,去到榻前,拱手行礼:“不知陛下诏我有何急事。”
李璋忽而饱满热泪,爬满皱纹的手死死抓住床沿,把无关人等都摒退后,情绪也逐渐稳定,眼神变得狠戾毒辣:“我要你彻查昭德太子当年暴毙一事的原委,牵涉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找出来!”
他等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收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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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1、唐·吕温《孟冬蒲津关河亭作》:“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消食
申初, 天开始暗沉。
刚停没有多久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无声无息。
内侍看见那位林仆射从长生殿出来,赶紧掸开大氅, 碎步上前, 披在男子肩头, 又递过一柄早备好的罗伞。
林业绥立在殿檐之下, 神情淡薄的俯瞰着这座宫城,接过伞后, 毫不迟疑地步入天地间的这一片白中。
行至阙门,收伞登车后, 驭夫驾着车辕出了宫门。
不过才驶九百步路远, 便有人拦车。
阻拦之处, 还是在道路转弯之地,驭夫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被吓得赶紧勒紧缰绳, 车舆也不由得大幅晃动倾斜。
车内的人撞上右壁。
驭夫还不来及请罪, 那人已堂而皇之的走到车驾旁:“我家主人想问林仆射陛下今日”
被惊扰了心神, 又撞到车壁,再听见这番居高临下之言, 林业绥撑眉, 隐忍着怒气,语调毫无起伏:“我不欲与黄耳多言。”
那人呲牙半刻,随即语气中带了一股傲然, 光听便知定在挺胸昂头:“我家主人住隆庆坊。”
当今天子为王时, 建府在隆庆坊。
这座曾经的四大王府, 后来赐给了李毓。
林业绥眸光渐冷:“尚书省综理天下政务, 陛下乃天下之主,岁末按例诏我问政,也值得你家主人如此心急,何不我明日再进宫一趟,亲自向陛下请辞尚书左仆射一职,推举七大王来担任如何?”
西南之事,使得李毓圣眷不比从前,他与贤淑妃这几月尽力讨好,才得以挽回丝毫,表面一团和睦,但心里早已时刻都是战战兢兢的,再不敢像从前那般妄为。
这对最似寻常百姓家的父子,终于也变成了君臣。
只是好似王府内的其余人等,还未能适应这种需踮起脚跟的日子。
涉及到朝堂,外面的人终于明白此事的严重,立马跪下:“陛下接连召见医工,大王只恐尽不到孝道,这才着急来问林仆射。”
林业绥斜睨一眼,默然冷待,屈指叩响车壁三声。
这番话,若叫兰台宫那位听见,只怕又免不了一番动怒。
驭夫看着那人跪在车旁,又听见响声,回头跟车内的人请罪完,继续驾车前行。
前面那番颠簸,使得男子也有些不适的咳了几声。
再行三百步,又遇东宫之人。
太子舍人恭敬站在道路一旁,拱手呼道:“请见林仆射。”
见到车驾缓缓停下,才上前:“听闻今日两诏医工,又于闲日诏林仆射,主人心中实在担忧他父亲,特派卑职前来询问您,他父亲可有大碍。”
林业绥垂眸调息,即使是面对东宫那边来的人,语气依旧是浅淡的:“无事,陛下被小疾所扰,却仍不忘国政,诏我入宫询问商榷罢了,天子身体无恙,太子不必过于担忧。”
太子与七大王的探问,皆被男子一语搪塞了。
回到长乐巷时,已是酉初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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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天催日短。
玉藻刚忙活完手头上的事,又眼见着天黑下来,那些侍女婆子没一个想着要去正屋的,连忙起身,穿过游廊去堂屋,直到掀起帘子,嘴上还不停在啐着:“一个个都当自个是主子了,这时倒还犯起懒劲来,等哪天黄土盖了眼帘子,岂不有的是时间够你们犯的。”
有个侍女听见骂声,赶紧跑来。
她一头栽进屋里,拿出火石在廊下擦出火后,又用泼了硫磺的松杉木取明火,随即把人赶走:“去去去,骂你才知道动!”
帘子倏地落下。
玉藻先在外间点燃了灯烛,再端着去里间,靠着窗户透进来的一些稀薄雪色和黑夜里视物的能力,摸去高几旁,手中烛火刚凑过去,铜灯的艾草绒立马便窜起了火来。
白日里吃了那顿炙肉,宝因不适的躺在榻上,有些恹恹,听见外面的骂声,抬手扶着额角,面露倦色:“谁又招惹你了?”
女子突然出声,玉藻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嗔了声:“大奶奶醒了怎不叫人侍奉?”紧接着,又说,“还不是院里那些懒骨头,天色都这么暗了,也不知进来点灯,明知屋里主子畏黑。”
抱怨完,她借着烛火看清榻上的人,仔细端量了番:“大奶奶的脸色瞧着不大好。”
宝因轻轻揉按着脾胃的地方,只觉微微胀着,胸口也闷得慌,缓吐出一口热气:“大概是积食了,你扶我起来走会儿。”
平日里都是只用早晚食,哪有午时还吃的,吃就罢了,偏还动得少,又小眠了会儿。
玉藻忙不迭伸手过去扶人,看女子实在难受,把离得稍远的隐囊拿了过来,喋喋道:“这大冷天的,大奶奶能去哪里走,屋里也不够走的,来回就这么些步子,我还是去拿些消食的酸果来,您吃了才能放心些。”
说完就自顾自的出去了。
宝因坐着就想呕,便也拢了鞋履下榻,只是心间的那股要吐的感觉不仅没消散,反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她望了眼猩红的炭火,缓步走到里间门口,素手挑起缎面卷草纹的丝棉帘子,又再掀起外间的门帘子,喊了个婆子进去开窗,透透气。
玉藻拿完果子回来,发觉女子站在檐下,瞧着雪景,忍不住嘀咕了句:“都说外面冷了,不让大奶奶出来,大奶奶还偏要出来。”
被寒风吹了这么一会儿,胸间闷意倒是减少了,宝因搓着发凉的掌心,而后伸手从盘中捻了颗酸果:“整日被热气熏着,人哪有好受的,我知你是时时念着我,可你再有神通,又哪知我的五脏六腑。”
“反正我是说不过大奶奶的。”玉藻鼻子微皱,捧着三足盘先去了屋里。
宝因挑眉笑了笑,将指尖酸果送入嘴,细细品着其中的滋味,只觉唾液愈发多起来,感官被渐渐打开。
随即,葱白折枝的棉裙轻轻晃动了下。
一只玉手扶着门框,抬脚进屋。
“红鸢那丫头去哪儿了?”
放下果盘,玉藻拿火钳把炭火稍拢了拢:“好像是她娘病了,着急的很,本来她还要等大奶奶回来,跟您告假才敢走,我直接让她先回去看看,到底关乎命,要真出了事,她伤心倒不说,大奶奶岂不是也白白背了债。”
通了会儿风,屋里也舒快不少。
宝因不由眉目展开,听到侍女的话,细心吩咐道:“要是她今儿回不来,你明儿挑拣些补品送去,让她只管去庵庐抓药便是。”
玉藻笑着应下,逗起乐子来:“那我得提前备好巾帕才行,只怕她一回来,就要来大奶奶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庵庐虽说是给主子抓药的,但府里有脸的侍女仆妇也都会去,而那些粗使的,在主子跟前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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