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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站了起来,痛苦地闭上眼,滚动喉结,手握成拳。
萧羡鱼踉踉跄跄从一旁端来个小箱子,打开后先是拿出一张纸,与一叠契书。
“这些是我一半的嫁妆,我留下给你,虽然知道你身居高位并不缺乏,却是我的一点心意,为你再娶锦上添花。”
她捧出一件叠得整齐的袍子,摸了摸,“从小到大你时时刻刻照顾我,我却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这是我亲手给你绣的,你若愿意便偶尔穿穿,不愿意便一把火烧了,我没有怨言。”
最后,看着手里的和离书与休书,她几乎喘不上气,眼泪打湿了字迹,”…这…这两封你选一个签字”
我们死也埋一起
她到底说出来了…沈珩细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虽身在暖房烛火里,身影泛起浓浓的苍白悲凉却直叫人错看,宛如置身绝望荒芜中。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拿起那张一纸满满的嫁妆,又看了眼那件衣袍,觉得可笑至极。
“你第一次做衣服给我,居然是给我做送别礼的?”
他怒将纸摔在上面,然后一掌揉碎了和离与休书。
“萧羡鱼,我只有一条命,你这是要欺我负我至死,才甘心么?”
沈珩一颗泪越眶而落。
萧羡鱼却几乎要被这句话抽干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她捂住心脏,忍无可忍地说:“是你要我死才甘心么!我欠你的,如果不用余生偿还,便要用一条命来偿还么!”
“你都嫁于我了,难道不是用余生?”沈珩死死压下悲怆,声色缓沉沙哑。
她不停地摇头,即将崩溃,哭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没办法这样和你过一辈子,我没办法忽视你嫌弃的举动,那像把刀在凌迟我一样,我没办法和你貌合神离,那么虚假地在沈家待下去…沈珩,如今我们虽然又结了亲,可是依旧存在芥蒂,你想与我有名无实,这般来惩罚我,余生相互折磨,长痛不如短痛…沈珩,算我求你了,放我走吧”
终于毫无顾忌地说完,她蹲下身子将自己抱得紧紧的,纵声大哭。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她泣到抽气。
忽地,一声长剑清鸣!
沈珩提剑过来,萧羡脸庞一片泪湿地怔住。
被沈珩强硬捏起她的下颌,逼着与他对视。
满眼的杀气与癫狂,这气到要杀人么?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啊,全部嫁妆,还是她的命?萧羡鱼哭得更凄惨了,都这种时候了,她偏偏就是不怕他了。
…你说是我想与你有名无实,我想惩罚你…当初分明是你心悦了别人当众抛弃了我…羡羡,是你抛弃了我…从前是,现在也是…一直是你”
“我一直等着你长大,那时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定亲了!
过不了几个月大婚你就是我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就那么不甘不愿么,羡羡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们今夜便一起下地狱!”
一起死么…她哪里配他用性命来报复啊!
萧羡鱼只见过女子痴情,泪眼婆娑是让人心生怜惜,可沈珩的泪,接二连三滑落,更是灼穿了自己的心,这是从未有过的痛感,痛入五脏六腑,肝肠寸断!
孔嬷嬷说过,她心里有沈珩。
这种“有”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习惯,不是官媒之命,与李准生那种的夫妻道义,而是无关其他,只对“沈珩”这个人刻骨铭心的眷恋。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自己不知何时已把沈珩埋进心底最深处。
萧羡鱼明明自己哭得不成样子,还忙着抬手去抹他的泪,沾在指尖真的好烫…“四年前我从未心悦过任何人,包括李淮生…我有我的无可奈何,不论你信或不信,爹爹定下了你,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分开,但人活在当下,不是只考虑自身的…沈珩我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都别下地狱了…我害怕”
一番话后,沈珩微怔,手中的长剑落地。
忽然拽她进怀,抱得紧紧的,不容置喙地在她耳边说:“羡羡,你走不了的,今生今世,我们是死也要埋一块…”
萧羡鱼浑身发,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沈珩抄膝抱起,压进柔软的被褥里,高大的身躯如阴影撑在上方,萧羡鱼惊愣瞪眼,一颗泪珠猝不及防顺着眼角滚落。
他温柔地抚摸那脸蛋,轻轻说:“我一直在忍耐,你懂不懂啊…”
沈珩一簪一簪从青丝上取下,萧羡鱼茫然无措,酒气熏出来的红从脸延伸到身上,显得格外天真诱人,他强势捧住那脸蛋,对檀口以吻封缄。
身体本能绷紧,到底招架不住那强势侵入的气息,很快瘫成一汪春水,强健的双臂与落雨般的吻,无处可逃,迷糊间见顶侧的鸳鸯帐落下,挡住了外头的烛火,却挡不住男人火热的一切。
未知的陌生与害怕油然而生,更多的是一种羞耻的期待,那团火似乎烧到了她身上,即使寸缕不着,也烧得有种说不出滋味的难受,始作俑者牢牢禁锢了她。
忽地有什么东西被冲破,四目相对流露出意外,十指泛白,深深抓进那坚实的背里。
“羡羡,忍一下”
她却笑了,尽管疼,但做了真夫妻,所有不安皆在他的温柔里释怀了。
之后鸳鸯帐帘随着偌大的床架晃出波浪来,直到弯月如钩方罢。
萧羡鱼汗津津的,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听见帐外孔嬷嬷问沈珩可要沐浴更衣再睡,这…太羞人了,她心里想着沈珩快拒了罢,让自己踏踏实实先睡一觉…然后便没了意识。
次日近午时,她幽幽转醒,已经闻见午膳的香气了。
孔嬷嬷和秀月脸上藏不住喜色,一人去浴房备水,一人端来醒酒汤。
萧羡鱼被她们笑得不好意思,加之宿醉,捂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孔嬷嬷好声哄着:“夫人,这醒酒汤趁热喝才解头疼。姑爷交代了,您今日就待房里歇着,账本都不要看了。”
也好,让她两条酸软的手臂歇歇,它们连同手指在昨夜费了不少劲,沈珩的背怕是挠花了…慢吞吞地坐起身,她连连抽气,这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真遭罪。
原来这才是圆房…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秀月从浴房出来,坏笑问:“夫人,我们东西还收不收了,回不回侯府?”
昨晚经历的事已经让她整个人被浓烈的归属感包围,萧羡鱼傻笑着,想不到要和离的,事情意外转圜。
今日上午沈珩告假,骑马漫步于郊外,望的是广阔苍日,四周静谧。
牵马的青杨正事无巨细地禀报,他原本想着走出沈家,便能冷静一些,可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懊恼昨夜失控拿剑,是不是吓着了她。
后来的事情实在是意外至极。
青杨说:“永明伯爵府的五小姐即将与二品关家定亲,好像是安寿宫的意思,另外我们玉州的人又传信来说,那些宫人是安寿宫派出去的,在找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
永明伯爵府,不正是萧羡鱼叔叔那吗?
另外,安寿宫还在找一个孩子?
后半个消息挑动了沈珩某根心弦,“有意思,继续查,必要时将那个孩子先寻到手上。”
青杨领命,又见沈珩翻身下马,负手于背,长吁一气。
将这些年的局势前思后想,沈珩沉痛,什么都明白了。
而某些事情一旦深想下去,心脏反而像被钝刀割了一般血肉模糊。
“青杨,如果你奉若珍宝的人被当作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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