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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的目光落在案前,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似乎对要说出来的内容有些难以启齿。
”…你不是很好奇我之前收到的信是什么吗?”
尤子嶙回忆片刻,立刻道:“就是在马车里,咱们俩一块时收到那封对不对!你当时那个脸色啊,像要杀人,又像做了什么亏心的,说!到底是谁写给你的!”
“是…金斓公主。”
“什…什么!”尤子嶙跳了起来,“不是,她一个公主,写信给你一个右相,这后官和前朝,你们又不是亲戚,什么意思!?”
“先帝驾崩前一年,我刚任四品,与金斓公主见过几次,后来先帝曾单独召见我,问我愿不愿意做驸马”沈珩一边说,一边闭着眼揉眉心。
“我与官家私下商量了,为了争抢储君之位,官家希望我顺势迎娶金斓公主你也知道,我那时一条心对我夫人将死不死,一面不能违抗命令,一面拼命劝自己彻底放弃想她的念头。
这一来二去的拖延时间,相处过后,金斓公主早已认为能嫁得成我,可是到最后我内心根本接受不了,幸好那时候南蛮来求亲,我一见形势,立刻上书附议朝臣的意见,这才破了一局。”
尤子嶙听了,说道:“兄弟,我明白了,你当初撩拨过金斓公主,如今人家死了丈夫回来,极可能是要把弟妹轰走,自己肚子里带个种,来个二嫁你这位新晋的大相爷啊!”
定心
“…金斓公主隔三差五给我送信,前几日有一封极可能被截了,然后送到我夫人手上。”沈珩更用力地捏眉心。
尤子嶙听后,也琢磨,遂道:“弟妹是与你闹了?”
“没有,她已经不像从前,会把事压在心底,且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如猜想的那般,真的是金斓公主的信去到她手上。”
“那你直接问。”
沈珩道:“如果没有那么回事,我贸贸然提起,不等于自己把事情暴露了?这种陈年旧债我绝不想让她得知。”
尤子嶙颔首:“也是,夫妻之间这种事情还是得藏严实了,省得家宅不宁。那你现在怎么办?前有还不清楚身份的人,后有一个金斓公主,都想拆了你这千辛万苦,失而复得的姻缘。”
沈珩一脸凝重,心里惦记着,但活还是接着干,拿起笔开始一本一本册子看过,允许的便落了字。尤子嶙也有要事回校场,约他晚上喝酒。
本以为要明日才有的消息,不想才半日,青杨竟然查到了。
“主子,是李淮生。”
沈珩书写的手翛然用力,笔杆子断成两节,连带那文书上的字也被笔头甩出的墨汁泼浑,“李淮生相约,她竟然会去…”
青杨面有急色:“主子,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事,这京城内忽然流言四起,将您早年与金斓公主的事添油加醋,说如今公主回朝,主子您与公主死灰复燃,私下不清不楚!”
沈珩的眸色沉进暗渊般,青杨以为主子会大发雷霆,可沈珩只是换了支笔,吩咐道:“去把季三槐叫来。”
青杨不明白,反问:“主子,不是应该先查流言吗?”
“不用查,是金斓公主干的。她的账,以后再算,去找季三槐。”
季三槐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压抑,当青杨将门关起来时,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咽了口口水…“李淮生近来在做什么?”
季三槐想了想,说道:“自打我与沈家定了亲,他似乎对我有戒备了,只是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是您的人,而且朝廷因为祭天之事,所有人忙得人仰马翻,我甚少去注意他,所以他近来的行踪,我是不知的。”
“你说的对”沈珩眯了眯眼,“确实是这一阵子太多事才把他疏忽了,以至于他有机会跳出掌控,能做给我背后插刀的事。”
“相爷,其实您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李准生早已后悔和离,与如今的妻子貌合神离,纳进门的妾室也与夫人相似,我们再逼一逼,此人便会废了。”
“言之有理。”沈珩嗤笑,“李家自诩清流,最重名节,李淮生也深受影响,既如此,我倒要好好在他们家的面子上划一刀了。”
闻言,季三槐也道出自己思虑的事,“相爷,李准生您不打算留着耍了也没什么,但上回单氏大闹婚宴的事,幕后指使也不可忽略,要趁早收拾了!”
“那个幕后一时半会碰不得。”沈珩皱眉,没继续往下说。
季三槐道:“您已经查到了是么?背景很强大,大到您一下子也奈何不了对方?”
沈珩颇有意味盯着他,答非所问说道:“你那么紧张婚宴的事?
可那件事你不过是被单氏呛了几句,不至于记仇,为什么?”
季三槐一下就把目光移开,略带怒气:“因为那个人指使单氏当众欺负了我的未婚妻!”
沈珩似笑非笑道:“你和我妹妹还没感情,你能在那时站出来维护她,倒是个懂事的。”
“相爷,你可能以为我在投机取巧,博取您的好感再官升一阶,但我实实在在一句话告诉您,不管令妹与我的亲事原因如何,她如今是和我挂在一起的人了,我季三槐没孬到自己名下的人出事都不出头的。”
沈珩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从平常的冷冽逐渐和平,正当季三槐以为无事可退去时,又听沈珩说道:“祭天还有几日便出发,明日来家里吃顿饭。”
季三槐怔住,缓缓点头,“哎!知道了。”
深夜,瀚碧院内。
青杨一边打着灯笼照路,一边看着身后与尤侯喝到微醺的主子,尽管步伐微浮,到了寝房门口撩起袍摆,放轻了手脚进去。
房内烛火昏暗,他伸手搭在屏风上稳住身子,看着那鸳鸯帐,不需要多加思索,便知道她肯定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和刚嫁过来那时一样,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鹿崽,霍然被带到了未知之地,不敢出声,不敢奢盼,一切小心翼翼。
沈珩如要印证自己的猜想般,上前掀开帷帐,果真看到萧羡鱼把自己缩成一团。
随后,他去了柜子前,视线却落在那个花梨木雕立柜上,那是她的嫁妆之一,专门用来叠放衣物的,同时她也将锁契书的柜子钥匙收藏在里头。
只要拿到钥匙,便能打开这个柜子,里面是不是有那张纸,那张纸到底是不是被截的那一封信,很快能知道真相。
可沈珩伫立在那,犹豫几许,久久未动。
床榻上的人这时睫毛微颤,难受地鸣咽,沈珩移动脚步过去,发现她正在梦魇,额门上全是细汗。
沈珩自怀里掏出丝帕,轻柔地擦拭,不敢吵醒了,用手轻轻拍她的背,”…羡羡不怕,不怕”
她很好哄,成亲那晚也是做了一个梦魇,那么拍着很快安定下来,乖巧地让人不得不好好怜惜。
沈珩依依不舍去了浴房,洗去一身酒气方躺下,借着帐外的烛光端详她,瞧着这张脸回忆还有多少小时候的痕迹,她一直长到十四岁,还会睁着又圆又大、乌黑乌黑的眼睛,小嘴甜甜地叫着珩哥哥,生气的时候也会鼓起腮大叫沈珩。
那可爱的劲儿…沈珩心脏一阵青涩与躁动,捏起那温润的下巴,凑过去吻了一下。
这时,她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下一刻朦胧睁眼,满眼是他。
干嘛”
娇软的嗔钻进耳里,他又忍不住亲吻,顺势把人搂进怀里,“你做噩梦了,梦见什么?”
萧羡鱼咬咬唇,照实说道:&ot;我…我梦见你不要我了…沈珩的思绪飘到锁契书的柜子里,那个可能威胁他们夫妻关系的东西,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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