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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呢?”
温昭明抬起下颌:“我?要?去见?父皇。”
明帝此时正在南书房议事,温昭明走到时,皇后?秦氏也刚刚赶到。
温昭明对着她福了福:“母后?。”
皇后?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宜阳入宫了,本宫很是想念呢。”
南书房中陆陆续续有大臣走出来,皆一一对二?人行礼,走在众人最后?的,是大伴郑兼。
他甩开?拂尘对皇后?欠身:“娘娘请,陛下正等着您呢。”他的目光幽幽,似有若无地从温昭明身上掠过。
看着皇后?的背影,温昭明心下雪亮。
在皇权的掠夺与倾轧间,皇子是最重?要?的傍身手段。秦氏无子,又是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她想要?把温珩夺于自己股掌之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她的脸上才会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才施施然地从南书房中走出来,不知明帝和她说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温昭明跟在郑兼身后?走入暖阁,她站在地罩前行叩拜大礼。
明帝手上正在翻阅奏折,不抬头,他淡淡问:“宜阳怎么今日来了。”
温昭明轻声?说:“儿臣想入宫亲自教?养温珩。”
明帝的手微微一顿,他缓缓抬眼:“这?么说来,你和皇后?是为?的同一件事。”
朱笔在奏折上划过几笔,明帝的声?音平淡又冷漠:“怡嫔过身,皇后?是后?宫之主,抚育怡嫔之子情理之中。你是朕的女儿、温珩的皇姐,虽然比他大了十几岁,可于情于理,也不该是你。”
温昭明再次将额头贴在地上,低声?说:“皇后?娘娘尚且年轻,正当壮年,日后?定然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待到那时,又该让温珩如何自处?怡嫔过身前,儿臣恰在她身边,她的遗愿也是如此,不想让阿珩踏足于政治深渊,宁可他平安终老。”
明帝目光幽微:“温珩是皇子,许多事他无从躲避,责无旁贷。”
“父皇,温珩已经七岁了。儿臣希望父皇问问他的心愿,他是愿意跟随皇后?娘娘,还是跟随儿臣,又或者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独自生活。”温昭明抬起脸看向明帝,“求父皇垂怜。”
明帝手边的奏折已经摞了两叠,他从中又抽了一本,过了不知多久,明帝说:“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会考虑的,你跪安吧。”
温昭明轻轻呼出一口气,行礼跪安。
走出南书房的门,郑兼送她到门口。郑兼面白无须的脸上,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公主殿下何苦淌这?个?浑水呢?五殿下寄养于皇后?娘娘膝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单是娘娘从此有了依傍,五皇子也能母凭子贵。皇后?娘娘的身份可比怡嫔贵重?多了。”
他的语气平平,似带讽意。温昭明淡然一笑:“本宫知道,你们内侍最喜欢认义?父干爹,但本宫想告诉你们,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胡乱认亲。”她的语气并?不客气,也不再等郑兼回话,施施然向乾西四所的方向走去。
回到温珩的住所时,他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发呆,既不说话也不哭闹。唯独见?到温昭明时,嘴角才微微扬起:“阿姊。”
温昭明揉了揉他的头发:“吃点东西吗?”
温珩乖巧点头,温珩叫了一声?秋绥,秋绥便拿着食盒走了进来。
羊蹄笋、薏仁粥、吹秀鹅、雪霞羹。
为?了适应温珩的口味,厨房特?意在薏仁粥里加了砂糖。温昭明把碗递给温珩,他便拿着汤匙默默吃饭,吃着吃着眼泪又一颗颗掉落在碗里。
知道他此刻难过,温昭明并?不勉强,她把他的碗拿走,又重?新给他盛了一碗:“纵然难过,也得先吃饱,不然怡嫔娘娘会心疼的。”
温珩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冬禧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函:“这?是宋先生派人送来的信,说是给五皇子殿下的。”
温昭明愣了一下:“这?信是写给阿珩的?”
“是。”
温昭明接过,她看向温珩,柔声?问:“阿珩想看吗?”
温珩抿着嘴唇轻轻点头。
他额头上还有?被汗水濡湿的头发?, 温昭明轻轻替他拨开,然?后把信递到温珩手上。
信封上写了:五殿下亲启,的确是宋也川的手书。温珩拆掉火漆, 信封里是两张素白的信纸。
温珩抿平了嘴角,缓缓将信看完,良久没有?说话。
“阿姊能不能知?道?,宋先生和你说了什么?”温昭明轻声问。
温珩将信纸递给她, 温昭明展开信纸。
宋也川给温珩讲了一个故事?。
他向温珩讲起自己在学舍中的生活,除却乏味的读书写字, 他偶尔会爬山、凫水,也会偶尔上山摘果子。他讲述起自己的父母, 还有?兄弟朋友。文风流畅而平实,娓娓道?来,像是一条温暖流淌的河。
信纸的第二页, 开篇第一句是:建业七年,我失去了曾拥有?的一切。
他没有?过多的提及政治, 所有?对于温珩来说晦涩的字眼, 宋也川都一笔带过, 他更多的书写下自己不同时期的心情。他说:“建业七年的那个夏天?, 是我生命中最?难熬的夏天?。天?气很热, 诏狱里密不透风,当我听闻父母皆伏法时,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到底有?多痛。”
“那时我想, 活着与其说是赏赉, 不如说是一种惩罚。但如今,我又庆幸自己还活着。活着可以?做这样多的事?, 可以?替我的亲人,看更多的风景,闻更多的花香。”
“活着的人,注定是要背负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逝者生命的延续,还有?更多的希望。”
缓缓读完宋也川信中每一句话,温昭明竟觉得眼底有?些?发?热。
她从没有?刻意问起宋也川的过去,只知?道?他年少惊才,醉心于书海间?,文采风流。却不知?,除去纸面上的字字珠玑,宋也川也曾是一个打马游春,寄心于苍山碧海之间?的少年。
他并非是一日两日间?变成了现在这般古井无波的模样。
入朝为官,透过史书典籍的字里行间?,宋也川看到的是民生多艰。而举家获罪之后,他面对的又是人生的困厄与悲凉。
活着本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宋也川的信中却又充满了豁达。
他主动撕开淋漓的伤痛,想要告诉温珩,这个世界生与死都太过庸常,每个活着的人都要面对无尽风刀霜剑。书信的结尾,宋也川又写道?,若是温珩可以?好好吃饭,下次他会从宫外给他送一些?有?趣的玩意儿。
温珩默默吃完了一碗粥,每一种小?菜也夹了几箸。
温昭明突然?觉得,宋也川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的善良与真诚,可以?照亮他身?边的每个人。
哪怕没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受到他的感召。
吃过饭,温珩突然?问温昭明:“阿姊,写信的这个人是谁?”
“他叫宋也川。”温昭明亲自帮他擦了擦手,“他曾经是建业四年的榜眼。”
温珩仰着脸:“我想见见他。”
温昭明笑着摇头:“阿珩,他是罪臣,他不能入宫见你。”
“哦。”温珩再一次抿平了嘴角,“他犯了什么罪啊。”
怀璧其罪。
“他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是宋家人犯了错。”
片刻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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