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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大概有点恼羞成怒,他说:……你冷静点。

刘璐璐噗嗤了声,实在憋不住,在马扎上笑到不行,她冷静个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砚……真的有点可爱。

她大方地拍了一张穿戏装的自拍,发了过去。

他们俩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视频。

沈砚就问:你们剧组管得严不严,我可以再去探你的班。

因为是配角,刘璐璐的戏份不太多,到下周四就杀青。她收拾收拾,准备回北京了。

沈砚又说:那你之后留在北京,还是有其他工作安排?

刘璐璐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几秒。

他那张塞尔达的头像,游戏里的人物,举着小小的剑,凝视着草原。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性格,索性干脆问他:“你是不是想见我啊?”

一秒不到,沈砚的回复便到来。

他说:当然。

他又问:还有。黄玫瑰,你喜欢吗?

《好梦一日游》

身为一个不知名女艺人,刘璐璐对杀青感情很矛盾。

她演话剧时,做过最大的噩梦就是忘词。而进入娱乐圈后,噩梦的种类就变得丰富多彩,比如,不要受伤,不要碰到奇葩的对戏演员。

甚至还有段时间,她早上起床的愿望是,信女愿吃素十年换傻缺导演猝死。

一个电视剧剧组,不算群演,至少也得60多号人,身处其中能深刻体会到人类的多样性,有时候令人很烦。

但比起这些,刘璐璐更痛恨家里蹲,因为不开工,就真的没饭吃。

这一次杀青,刘璐璐居然带有几分雀跃,她不想承认,有沈砚约她的原因。

沈砚说:“回北京后,一起吃个饭吧,给你补过生日。”

大后天的下午两点,刘璐璐身为配角的戏份杀青,收到剧组的鲜花、贺卡和小礼物,和大家高高兴兴的合影。

她从高铁下来后,直奔机场。

用的,还是坏了的行李箱,道具组有个好心老师傅帮她加固了下扶手。

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两个多小时。

她坐在航站楼看书,累了就用手机刷弟弟注册的公众号。

粉丝量达到200人。

基本都是她山西的亲戚,姥姥姥爷七大姑八大姨,爸爸单位里的同事,弟弟的大学同学等等。

其中,阅读量第一的头像是个绿底加黑桃心。很……中老年人的头像。

身为营销大师,刘璐璐顺手把她的公众号推给沈砚:“沈老师,关注下我公众号支持一下呗。”

对方没回,估计在忙。

现在,某人每天早晚打卡似的跟她聊天。

刘璐璐有的时候也想,他是不是没泡上孙曦,退而求其次勾搭她——但,沈砚给她的感觉不是。

有些人,明明自身很普通,但他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另一个人,那个愿意对他们说“你很美且我这辈子只爱你”的人。然后称之为爱情。

那个人,最好别碰上沈太子。

沈太子恐怕会毒舌:“你很一般,你很平庸,你不要来烦我。且,送上门的我都不喜欢”。然后令对方吐血而死。

刘璐璐碰到过太多自视甚高且傲慢的人,然而,只有沈砚给她一种微妙的感觉。

简单来说,他的性格真的好像狗啊……

终于登上飞机,在她开飞行模式前,一个突发新闻突然蹦出来。

沈太子总是嘲她的名字土,因为在娱乐圈里,一大把叫abb名字。但没想到,他的名字也有重名,因为新闻写:沈砚出车祸遭遇意外。

飞机起飞,关闭一切电子设备。

航班约两小时。

刘璐璐在日记本上写这次的拍戏见闻,以及对人物的理解。还见缝插针写了1000字的原创剧本。

落地北京后,刘璐璐没着急拿行李箱,牢牢地坐在座位。

等重新连上网,她重新登微博,呼吸突然停了几秒。

接着,她在冰冷空气的机舱内拉下口罩,似乎口罩阻挡了视线。

微博热搜的第一名,是她所认识的那人。

沈砚,就是那个沈砚。

他昨天夜晚在回京高速公路上追尾,正在京郊一家医院接受抢救。

诺大北京城,刘璐璐也是一介草民,没有任何“关系”。

等她费尽心机打听出来沈砚送往的医院,赶到的时候已是半夜,沈砚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

特殊时期,医院严控任何人的管出,且需要核酸。

刘璐璐铤而走险,挂了一个发热门诊,然后一路从后门溜到护士台。

她硬着头皮交出身份证,说自己是大河公司的工作人员。而对方看了看她身后的行李箱,居然顺利地放进去。

凌晨的医院充满着一种不详的味道。

到处都是可以移动的抢救仪器,旁边挂着粉红色的消毒水还是什么,蓝色的窗帘和蓝色的椅子,墙上还贴着冷酷的告示。

沈砚躺在病床,没有第一次见面嚣张又精英的样子,更没有视频里谈马头琴的神采飞扬。

他头颅的上半部被白纱缠绕,发顶也被一种网纱包着,浅蓝色的病服,衬托得男人脖子侧畔的青筋有点明显。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刘璐璐只能看到,他的胸膛很缓慢地起伏。

沈砚已经醒了。

车祸前,他还记得看向世界的最后一眼,视线倾斜,气囊猛地弹出,右脚用力踩着刹车,车内的仪盘表在疯狂的左右抖动,当时的车速从140迈往下降速,

翻车的瞬间,沈砚脑海里居然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某女孩不懂装懂的评价:嗯,小牛是好车。

但醒来后,这些变得不重要。

麻药的效果还在,但他的四肢仿佛凭空消失,然而又头痛欲裂。

右眼处,仿佛挂着一个精钢制成的斧头,锋利的斧刃轻轻地切割大脑最深处,与此同时,钢把手还在下坠,一颠一颠的,令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沈砚的手指动了一下,喉咙发出沙哑的□□,就要抚摸头部。

还没抬起胳膊,被医生按住。

沈砚母亲是极著名的建筑师,很早就移民,建筑事务所主要业务在北美,而沈砚的继父在疫情好转后,动身去探望妻子。

他俩目前都不在国内。

沈砚的手机不知所踪,巨大的撞击力下,他出现短暂的失语,几小时后才能再度开口。

他能感觉到,自己没带呼吸机,但手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可能是输血袋?

但,依旧不看见。

他瞎了吗?

他……残废了吗?为什么看不到?

沈砚不发一言,感觉到被推到病房。

真正的护士匆匆地走过来,看了眼刘璐璐就说:“过来。”

沈砚的经纪人洪叔正焦头烂额。

他在南京出差时,同楼酒店出现阳性客人,要原地隔离48小时才能赶过去,但他已经派大河公司的七八个人前去医院。

洪叔显然把刘璐璐当成公司的人,急急地吩咐先把沈砚的住院手续办了,避开各种媒体,再让她代签各种零零总总的表格等。

刘璐璐想解释真实身份,但当护士把一个塑料袋递的时候,她迟疑了。

破碎的手机和带血的男士衬衫,都是救护车上遗落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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