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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下。”

他踉跄着离开,宋白露没有拦他,只是走到郑渚身边,摸了摸他已不再英俊的面容。

“好,”她笑着,滚烫的泪滴落在郑渚唇边,“那我也不留你了。”

……

林霁在七点时起床,微曦的晨光苍白冰冷,他习以为常地坐到窗边处理工作消息,等待郑知夏起床后来敲门,可直到天光大亮太阳高悬,连堆积的邮件都已经处理殆尽,该出现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他终于走出房间,准备去看看郑知夏在干什么,房间门半掩着,冷冷清清的气息透出来,林霁脚步一顿,心头隐约不安。

——郑知夏消失了。

林霁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角落和凌乱的床铺,拨通了郑知夏的电话,等待声冰冷机械地响起,又在到时后自动挂断,他敛着眉目,眼神深深,又拨打了一遍。

依然是无人接听。

他又打电话给酒店前台,得到郑知夏半夜就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消息,道谢间视线扫过垃圾桶,而后倏然顿住。

那是一串绿松石手串,被主人随意地丢进垃圾桶中,和废纸共享一片空间,不起眼到几乎能忽略,林霁静静地垂着眼,慢慢蹲下身,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垃圾,挑起那串廉价至极的手串。

大概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他想。

郑知夏明明那么宝贝这个,怎么会丢掉呢?

一别两宽

宋白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窗外下着雪,阳光却很剔透,灰尘漂浮在空气中,散落得漫无目的,行李箱一点点被填满,郑渚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他转过头,看向敞开的散乱衣柜。

“那条白裙子,”他慢吞吞地开口,“也不要啦?”

宋白露抬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而后很淡地一笑。

“装不下了,算啦。”

她此时尚且算得上平静,分不清是眼泪已经流干,还是早已过了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刻,憔悴的眉眼间神色温柔,站起身为郑渚掖好被角。

“我记得你最喜欢那条裙子,”郑渚握了握他的手,“穿上的时候……像我的爱与美之神。”

宋白露跪坐在窗边,支着下巴温温柔柔地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多少年前了?”

“二十六年。”

郑渚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这么好的太阳……我去你家拜访,你站在花园里浇水,好漂亮……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的蝴蝶翅膀。”

宋白露噗地笑了,眼尾显出几道细纹:“还是那么会夸人。”

郑渚也勾着嘴唇笑,眼睛渐渐合上,她小心翼翼地等了会,伸手轻轻按在爱人胸膛上,心跳微弱,却还算鲜活。

于是宋白露重新开始收拾行李,动作放得很轻,滚轮在木质地板上近乎无声地响动,门扉打开,她站在栏杆旁呼唤在客厅里的郑知夏。

“快上来帮妈妈搬下去。”

郑知夏在和佣人收拾客厅,雪白的防尘罩堆在餐桌上,朦朦胧胧的光和风穿过,轻柔又沉重,如日落时沉静的深湖。

“好,马上来。”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新的未读消息无人问津,直到夜幕落下,空荡荡的客厅蒙上幽灵般死寂的防尘布,郑渚已经被佣人抱上车,宋白露站在花园里,最后环顾了一圈。

“还有点舍不得呢。”

郑知夏站在她身边,垂眼一瞬时瞥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又平静地抬头。

“可以在新的花园里种,”他扶着宋白露慢慢往外走,“想要什么品种,我都帮你去找。”

“好,”宋白露短暂地露出一个微笑,“到时候再说吧。”

上车前郑知夏最后回头看了眼,全无光亮的建筑冷冷清清,而隔壁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倒还有几分天壤之别的意思。

宋白露说:“有去和朋友道别吗?”

郑知夏点点头,很轻地应了声,又问她:“你有跟林……伯母讲这个事吗?”

宋白露无奈一笑,说:“没有,我和她关系再好,这时也得有点防备之心。不需要人家雪中送炭,但人心这种东西,最难琢磨。”

郑知夏沉默不语,她顿了顿,问:“你和林霁说了?”

“没有,”郑知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一些事情,“我也不打算和别人说。”

“其实现在说也没关系,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完了,至于我们准备去哪里,还是可以和朋友说的。”

宋白露搂着他——她最近很爱和郑知夏拥抱,或许心下惶恐时,另一人的体温便是最好的安慰。

郑知夏勾了勾唇角,平静的,瞳孔深处如一潭死水:“我和林霁不是朋友了。”

“嗯?怎么了?”

宋白露倏然坐直了许多,略显严肃地和他对视:“是和林霁闹矛盾了吗?”

“算是吧,”郑知夏说得含糊,“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们以后大概都不会联系了。”

“如果你不觉得可惜的话,”宋白露轻轻叹息,“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呢。”

郑知夏抿着唇笑,垂眼按亮手机。

“是挺多年了,但也没办法啊。”

宋白露便又是一声叹息,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了就好,但万一哪天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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