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艾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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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部，碧君厅。

顾子肖捧着用柚子叶盛装的艾粄，坐在前院的台阶上，膝上还放着好几个艾粄。卢夕蝶在前院里散步，几丛矢竹、一片紫竹，偶尔出现几只兔子跑过草地。

「子肖，这院子还是你在照料的吗？」卢夕蝶问。

顾子肖咽下一口艾粄，望向自家师姐，「几年前我接任竹部乐师後，换其他人做了。」

「你徒弟吗？」

「嗯，白鲤，吹笛的。」顾子肖低下头，专心进食。

清音镇有八音乐师，为八部当中的最高位阶。成为乐师者需有一定资历与实力，殷麈、张晟两个少年当上木部、匏部乐师时，已引起不少闲话，後来小他俩一辈顾子肖当上竹部乐师，流言蜚语更是满天飞。

不少人说，顾子肖能爬上这个位置是靠他的师傅、土部乐师赵伨天，但土部厅堂位置隐秘，乐师与门生不常露面，无从打听谣言虚实。就连之前要顾子肖出去购物，都是由殷麈转达。

「她b你细心。」卢夕蝶走到顾子肖身边蹲下，看着师弟吃得津津有味的满足表情，露出微笑，「这些竹子种的b我上一次看到时，好太多了。」

「饶了我吧师姐，你也知道我没耐心。」顾子肖解决完第一块艾粄，拿起第二块，「白鲤……她不错，只是个xb较内敛。」

「跟你相反呢。」卢夕蝶又笑了。

顾子肖正要反驳，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他未出口的句子，抬头看着来者。

来人一身铁灰的衣裳，黑发盘成垂挂髻，一双碧蓝的眸子宛如海洋一般清澈，与顾子肖有三分貌似，七分神似。

「好哇，你偷偷跟师姐约会，没叫上我！」少nv骂道，小跑到两人身边，伸手一夺，抢走顾子肖怀中的一个艾粄，就往卢夕蝶身上蹭。

顾子肖罕见地没有立刻回嘴，而是默默咀嚼口中的艾粄，他看着少nv，突然伸出食指戳了对方白软的颊。

「做什麽呀！」顾予大声嚷嚷着，抬腿毫不留情地往顾子肖身上踹。

「你才做什麽？最近忙到没空来找我，怎麽，师姐一来，你就有空啦？」顾子肖扬起手臂，挡住妹妹径直朝脸而去的一脚，「疼！你好狠的心，这样欺负你哥哥！我本来因为你前几天表白被拒绝，不想和你闹的！」

这一折腾，顾予从卢夕蝶怀中滚了下来，顾子肖腿上放着的艾粄落了一地。

卢夕蝶看着这对兄妹，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两人停下打闹，先看了他们的师姐一眼，注意到对方也在看卢夕蝶，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彼此。

「好啦，没事。」卢夕蝶一手抱住一个，轻轻抚0他俩的头，「是谁那麽没眼光，拒绝小予的表白呀？」

「还能是谁，晟哥哥罗。」顾子肖接话，一脸可惜了地上那些艾粄，沾了泥土的外貌实在不讨喜，有些上面还有顾予的脚印。

「晟哥哥？匏部乐师？」卢夕蝶思索了顾子肖喊哥哥、名字又有个「晟」字的人。

「别提这件事！」顾予大喊，又扑进卢夕蝶怀中，「他不喜欢我就算了，当朋友还是可以，只是……只是最近我还不想见到他。」

「需要一点时间沉淀心情吧，毕竟是人生第一次表白，也是第一次表白被拒绝。」顾子肖本想加句「一口气完成两个人生中的第一次，也不算亏。」

但看了妹妹失落的表情，他改了一句：「晟哥哥那德x，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他看到可ai的nv孩子就手痒，忍不住要去逗弄人家。」

「会吗？津斗和语心没提过。」卢夕蝶想起自己的玩伴、张晟的两位师姐。

听见这两个名字，顾子肖表情闪过一瞬冷漠。

「别说这个了，听说这一次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顾予咬着艾粄，似乎还想再吃，伸手就要抢顾子肖手上那块，被顾子肖闪过。

「特殊的客人？」不仅卢夕蝶感到好奇，顾子肖也被挑起兴致。

见两人对自己的话有兴趣，顾予接着道：「魂牵梦萦！」

魂牵梦萦？真是那个三煞之一的魂牵梦萦？

「我还以为……原来是在说他吗？」卢夕蝶笑出声，顾子肖不解地望着他，顾予接着道：「不过这件事，问师姐会b较清楚！」

「咦？为何？」顾子肖问。

卢夕蝶缓缓道：「因为魂牵梦萦也是回春岛的人呢。」

顾子肖震惊到松了拿着艾粄的手，顾予眼明手快地接住，夺过去吃了起来。

「你不知道？」顾予问。

「我更好奇你怎麽知道的。」顾子肖反问。

「我听说回春岛的人来了，就跑去合止厅找师姐，听人说你们两个偷偷跑来碧君厅。那个人独自坐在木橔上，我以为他是什麽……看门的？问了才知道，他就是魂牵梦萦。」

三煞之一的魂牵梦萦，所在之处会出现大量失魂与梦魇作乱，几年前在回春岛引起不少恐慌，最後没消息时，陆上人只道他si了，没想到还活着，并且成为回春岛的一员，前来参加这一次婚宴。

至於三煞，则是三个人的统称，这三人行事风格全然不同，相同处是皆会带来不安与灾难。

除了魂牵梦萦，还有屍山血海与暗涌夜行。前者经过之处，坟墓被掘，屍毒蔓延，一旦中毒，只能断去中毒伤处，若是不幸x1入或摄入屍毒，只有si路一条。後者则在疾水洞附近作乱，传闻是那片水域抓交替的水鬼，不少船经过时被掀翻的。

相较之下，魂牵梦萦带来的失魂与梦魇，似乎没那麽有害了。毕竟，当初在回春岛失魂的人，都随着魂牵梦萦销声匿迹而好转、痊癒。

「那你有看到他长什麽样子吗？真如传说所言，像只野兽全身长满胡子？」顾子肖问。

顾予皱起眉，「这……我也不清楚。」

「咦？你不是看到他了吗？怎麽会不清楚？」顾子肖惊呼。

卢夕蝶笑道：「不清楚是一定的，他平时都用布条把脸缠起来，连我也不知道他长什麽样子。」

「而且他好像是哑巴，」顾予接着道：「刚才他跟我说话时，都是用灯笼的手柄写在地上的。」

一个充满神秘的人。

「原来如此。」顾子肖道，嘴角微微上扬。

「师弟，你有兴趣？」卢夕蝶怎会不懂这个笑容？那是顾子肖发现有趣事物时露出的兴奋神情，「他可是三煞，你别随便招惹他，保持一段距离会b较好。」

「是啊，哥。」顾予附和，「要是他被你惹毛了，清音镇出现大量失魂与梦魇……我可不想被波及。」

见另外两人的反应，顾子肖抿抿嘴，不发一语。

那人一袭紫罗长袍，背着一把纸伞，手上握着一柄灯笼，日光下看不清灯光，只隐约感受到一抹幽蓝在灯笼里忽明忽灭。

就如卢夕蝶所言，雪白的布条缠满他整张脸，只知道是灰发。

「嘿，这位……公子？小姐？」顾子肖走到他面前，笑着搭话，「你缠成这样，不闷啊？是我的话肯定就被热si了，」

那人没有理他，顾子肖讨了个没趣，继续问道：「你是魂牵梦萦？」

这一次对方有反应了，层层白布下的双眸似乎是在狠狠看着顾子肖……身後的人。

顾子肖有些疑惑，转头一看，回春岛的几个人正站在他身後，投以议论的目光。当中也有娄津斗和谢语心。

小腿被戳了一下，顾子肖转头，魂牵梦萦刚用灯笼木柄写完一段话在地上，要他看。

小心被闲话，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