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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羡揣着满腹心事,晚上虽然没有失眠,但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的她依然被銬在椅子上,而谢绰也依然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她。
眸色深沉,面若冠玉,慵懒地翘着腿,双手交叠,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头,彷彿在打量一件美好的艺术品。
最后他像是欣赏够了,起身走到她面前,小幅度地弯了弯脣,抬手扣住她下巴。
低沉声嗓如撒旦的低语,轰鸣在耳畔:「徐羡,你永远别想逃离我身边。」
下一秒,徐羡被吓醒了。
她懵了半晌,然后眨了眨眼,心想不至于吧。
这才刚认清自己的心意,立刻就来上演一齣强制爱?
她又不是抖,太刺激了,暂时消受不起。
徐羡受到的衝击不小,觉得自己疯魔了,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闹鐘准点响起,将她从猎奇的氛围里拽出来,提醒她该洗漱上班了。
因为没睡好,徐羡在进公司前到楼下咖啡厅买了杯黑咖啡,进到办公室时却明显感受到气氛不太对,儘管大家依旧如往常般做着自己的事,可那种空气间的凝滞和微妙骗不了人,有一股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她一向不是喜欢聊八卦的人,因此也没有特别打听发生了什么,只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坐下来抽出便条纸,按照惯例把这週的工作安排都条列下来。
这时一组的sally过来找她,是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姑娘,有些犹疑地问:「徐羡姐,那个……十分鐘后和二组的会议还要继续吗?」
徐羡罗列完了待办事项,接着把电脑打开,一边问:「不是上礼拜就安排好了吗,怎么了?二组有状况?」
此话一出,就见小姑娘的面色浮现一丝古怪。
彼时她正好点开了工作信箱,打算例行检查有没有客户的信件或合作邀约,却在看到信件匣里最上方的新邮件时,挑了挑眉。
邮件标题是──
主管婚内出轨员工,小心渣男贱女就在你身边!
寄件者则是匿名信箱。
这么下三滥搏人眼球的标题,大多是垃圾邮件小广告,可人类都是八卦的,总会有人间着没事点进去,进而一传十、十传百。
sally的声音在耳边怯弱道:「可是二组组长……呃……珊姐她可能……来不了。」
徐羡就着她的声音点进邮件,只见里头没有半点文字内容,倒是有一堆照片。
照片中的一男一女姿态亲暱,在车前接吻的、在地铁站拥抱的、从旅馆里并肩出来的、一起牵手逛街的……数张照片看下来,儼然是一对感情深厚、和谐美满的爱侣。
而照片上的男女主角,别人可能不一定认识,但他们办公室绝对没有人不认识,正是部门的主管张添和企划二组组长王郁珊。
办公室恋情没什么,可有趣的是,张添是眾所周知的好丈夫、好父亲,跟大学初恋的妻子结婚后,生下了一男一女双胞胎,时不时便在社群动态分享家庭日常,整个办公室都知道他们的美好爱情故事。
徐羡粗略地把每张照片扫过,问sally:「你也收到了?」
毕竟不是什么得体的内容,sally尷尬道:「整间公司都收到了。」
这时隔壁的同事听到她们的对话,也凑进来:「不知道是得罪谁了,一早进公司就给我们这种惊吓,没睡醒的都被吓醒了。」
确实惊吓,而狠就狠在寄件者是群发,只要有他们公司信箱的人都会收到这封匿名信件。
见有人开始公然讨论起这件事了,整间办公室像是憋太久终于能解放似的,都陆陆续续加入话题。
「不过我也是没想到,郁珊她居然……」
「老大也挺噁心的,平时操那种爱妻人设,鬼知道还搞外遇啊。」
「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婚内出轨,一个知三当三,破锅配烂盖。」
「靠,这么一想其实有跡可循啊,我就说王郁珊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频繁进出老大的办公室,原本还以为是身为二组组长要跟上头讨论公事,可现在看来估计是去谈情说爱的吧,怕爆。」
「不是,这就挺搞笑的,王郁珊之前还讽刺徐羡跟黄总有一腿,结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欸那个,徐羡我不是针对你啊,我知道以你的人品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照片简直了,罪证确凿,连想要辩驳都没机会,根本把后路堵死了。」
「我比较想知道老大他老婆跟孩子知道这件事后,心理阴影会有多大……唉,太可怜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他老婆找徵信社帮忙拍的?」
「哈哈哈初恋情人之黑化白月光手刃烂黄瓜。」
「我之前居然还觉得老大是好男人……呕。」
「别说了,我刚进来那阵子还想过要追王郁珊……」
「我操,是你疯了还是你疯了?」
「所以王郁珊去哪了?」
「老大也不见了。」
「听隔壁部门的说一大早两人就被叫去boss那里了,刺激。」
整间办公室嘈杂不断,全都在讨论这个热腾腾的瓜,徐羡同他们间聊几句后,把电子信箱关掉,跟sally说:「会议照常进行,二组组长不在,正事还是要继续。」
毕竟按照这个情况下来,二组之后还会不会有组长,真是不好说。
sally看着收拾资料往小会议室走去的徐羡,心想仙女不愧是仙女,遇到这种事还能这么冷静,连半点惊讶都没有流露出来,依然端庄、大气,果然仙女都是不落俗世的。
等开完会后,徐羡独自留在小会议室统整方才的会议内容,她有个毛病,没有把五花八门的资讯整理成一个逻辑清楚的系统,总是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处理完后,一走出小会议室就见到刚回来的王郁珊,后者形容憔悴,一脸铁青。在最落魄难堪的时候与徐羡正面相迎,她用那阴鷙的眼神狠狠剜了徐羡一眼,便顶着眾人好奇、鄙视的视线回到座位。
徐羡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站在小会议室门前,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将整个办公室一览无遗,她望着同事们对王郁珊似有若无的探询目光,抱着手中的笔电想,当初她被王郁珊造谣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同样的关注,不同的对象。
那些赤裸裸的眼神毫不避讳,像淬了毒的针,从四面八方扎到身上。
徐羡在心底冷笑一声,去茶水间接了一杯水,便回到座位心无旁鶩地开始工作了。
所以说人言为什么可畏,随便一点资讯砸过来,大家便凭着一星半点的消息开始评判、站队,然后散播言论、以讹传讹,一人一句,最终把一个人埋进舆论的墓地里。反正吃吃瓜、看看戏还能为生活增加点调味剂,只要不波及到自己就好。
人啊,大多都是片面且自私的动物。
这点她在十六岁那年就深刻体会过了。
这一天办公室的气氛异常微妙,徐羡却好似不受半点影响,甚至超前工作进度,时间一到,准时下班。
而她踏出公司的那一刻,一直暗着的手机萤幕突然亮了起来。
徐羡低头一看,有人传讯息过来了。
天边斜阳残照,暮色四合,落霞是涨潮的浪,淹没了满城高楼大厦。
而徐羡站在燃烧的夕暉中,看着那给自己发讯息的名字,嘴边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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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羡,你的矜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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