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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我用女装兄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应该可以及时上门处理自杀的现场。而他掉在地上的遗书我也已放在显眼的地方。

其实上面也没写什么,只是说明孑然一生,财产捐出,只留一笔钱给处理身后事的志愿者,说明墓已买好,在某处青山环抱之处,另一座十年前的墓旁。

他说曾与我相识,我却了无记忆。因此并不知道他身侧埋的人是谁,是他的亲人、家人,亦或爱人。

或许他们此刻已见了面吧。生前身后,是一笑释之还是至死不休,除了本人,又有谁说得清呢。

我想,我的墓又会在哪呢?或者说,我是谁,谁又会为我扫墓?

作者有话说:

一直想写沈无的外貌描写,苦于第一人称,终于实现了

这本里有很多童话、神话、文学梗,每个都有含义/预兆。

“我是沈无啊”

几日的朝夕相处、蛛丝马迹,有个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但我始终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因此不敢确定。

我在那里站了一会,直到警察来带走了尸体才离开。

其实裴追不必威胁我的,去找他对我而言既像是本能,又像是别无选择。事情一了,我便回了他家。

只是此刻,他当然又看不见我了。

我穿墙而过,进入屋中。这时候是凌晨了,屋子里漆黑一片。我已不用担心惊扰或者撞到东西,直接去往裴追的卧房。

说来神奇,从前我虽然始终看着他,却并不怎么在他家中停留,更多是在屋外站着,远远的看。如今却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许多,仗着没人看到,放肆地登堂入室。

裴追侧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我在裴追身侧停下,微微俯身,细细看着他的眉眼,微风吹动窗纱,带入室外盈盈月光,照亮了他眼角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就在这时,紧闭着眼睛的人忽然说话了。

“是你吗?”他轻轻地说:“你回来了啊。”

我不自觉心口一痛。

他声音很低,我开始以为他在说梦话,然后才意识到他竟然是清醒的,只是故意没有睁眼。

手机震动起来,裴追起身接了,随手开了扬声器放在一旁。

听筒中,塔罗的声音传了出来:“裴追?刚才有事,你找我?”

她只说了一句话,但我已经感觉到,状态似乎比七年前好了许多。

“上次的办法有效果,但是持续时间太短。”裴追直截了当道:“你知道怎么能再次生效吗?”

塔罗的声音郑重起来,她问道:“上次的办法……你指什么?”

裴追淡淡道:“用血养画的禁术,我试了,有用。”

“你疯了。”塔罗高声道:“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心头血,你需要不断刺破自己的胸口,再催动愈合,再刺入。且不说对身体本身的伤害和痛楚,光是催动愈合,折损的便是你的阳寿。”

裴追没说话。

“停下吧。”塔罗提高了声音:“裴追,现在还来得及,别再执着沈无了。”

电话沉默了好一会,塔罗那边隐隐传来女孩子的说话声音,塔罗低声和她说了句“大小姐,你先去书房自己玩一会好不好?等会再说。”

裴追忽然问:“你找到苏落了?”

“……找到了,她的转世,现在才快十岁。”电话那头传来塔罗的关房门声,她轻轻说道:“有自闭症,被亲生父母遗弃了,我在孤儿院找到她的。现在叫我姐姐呢,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记忆或者别的什么,全看她自己心意。”

裴追:“恭喜。塔罗,你看……你其实和我一样偏执。你的偏执有了结果,为什么我不行?”

塔罗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裴追,沈无是不一样的……有件事,从旧时间线起,我和沈无便一直瞒着你。”

我看到裴追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青筋绷起,不知为何,我心头也升腾起一阵惶惑。

“什么事?”裴追问道。

“即使你这次用血养画成功了,那也只是亿万无一的意外。”塔罗牌哑声道:“沈无他在很久之前,为了换心救你,用了借寿的法术。作为代价,他死后魂魄不入轮回,也几乎不能被召唤。”

“放弃他吧。”这位唯一也记得沈无的朋友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后来,塔罗又说了许多那日的细节。无非是当时裴追为守门而死,沈无剜心之举的冲动,施术借寿的无奈。

裴追始终安静地拿着手机,没有说话。

最后,塔罗挂断了电话。

裴追仍然在床头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垂眸,安静得就像已经死去一般。

就这样,一整夜过去,月落日出,天将破晓,他始终维持这个姿态,我也始终站在他身边。

当第一抹晨曦照亮他的衣角时,裴追仿佛如梦初醒,他起身时略微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扶他,却穿过了他的手。

是了。我碰不到世间的东西,却能感到人间的七情六欲。

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不外如是。

我跟着裴追走到客厅,他准备了两份早饭,一份放在对面,等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在那里坐下。

裴追吃完后,他拿起自己的空盘,又拿起我面前没有动过的餐食进了厨房,十分自然地开始刷洗这双人份的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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