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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置身阴曹地府,只见黑红两色的水火棍上下翻飞。从记事起只知打人的杨勇,今日第一次尝到了被棒打的滋味。“哎哟,疼死我了!”他高一声低一声呻唤不停。此时的杨勇,已顾不得身份与体面了。昨夜,高俊特意派人叮嘱他,受刑时一定要表现出极度痛苦来,这样才好中止行刑。可如今棒子没打三、五下,而且役卒只是五分用力,杨勇便大叫大嚷不止,引得役卒们忍不住掩面窃笑。高俊皱皱眉头,暗怨杨勇表现得过早过分了,哪怕挺过二十棒再叫痛呢。没奈何只得开言:“杨大人,太子不堪用刑,万岁可是曾有旨意,太子一旦不适,即当停止呀。”“可以,”杨素早有准备,“不过万岁还说酌量轻微用刑,他一个男子汉,用女刑算是法外开恩吧。”“女刑?”高俊没想到杨素有这一着。不待高俊反应过来,杨素已发下话:“给杨勇拶指。”二役卒上前,不由分说将拶子套在杨勇手上,杨勇登时吓了个真魂出窍。这拶指虽是女刑,但却比棍棒与臀部的接触痛苦十分。俗话说十指连心,便是铁打汉子也难以忍受。高俊急欲阻止:“这如何使得!”杨勇则高声求饶:“两位大人,千万莫用此刑。”杨素冷笑一声:“只要你从实招来,自然可免皮肉之苦。”“本宫蒙冤受屈,又招者何来。”杨勇又摆出了太子身份。杨素牙缝中迸出一个字:“收!”于是,役卒两侧用力,杨勇立刻感到十指犹如断裂一般,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啊!”高俊再次拦阻:“杨大人,对太子用此刑实为不妥。”“停。”杨素让役卒放开,再审杨勇,“怎么样?不好受吧!殿下,奉劝你还是招认吧。”“无可招……”杨勇牢记高俊的叮嘱,千万不能屈打成招,没有口供便谁也奈何不得。杨素把桌案一拍:“再收。”役卒二番用刑,高俊急呼:“停下,快与我停下!”役卒有些犹豫。杨素又断喝一声:“收!”杨约事前已有吩咐,役卒只听杨素的,便再次收紧,杨勇直疼得死去活来。高俊急了,离座制止二役卒:“与我住手!”杨素见状发话:“停。”役卒们这才放松。杨素逼问:“殿下,这刑法你是熬不过的,早晚也是招,何苦白受罪。”杨勇此刻对杨素恨之入骨:“杨素,你挟私陷害,严刑逼供,本宫决不与你善罢甘休!”“殿下,为臣是奉旨行事。”“哼!奉旨?”杨勇任性上来,便又什么也不顾了,“有朝一日本宫继位,定将你杨素满门抄斩祸灭九族!”高俊急得用手捂住杨勇之口:“你胡说些什么呀。”一个时辰的刑讯,杨勇总算熬过去了。他对杨素满含仇恨的诅咒,更加重了杨素对他的折磨。十指已经皮破血流,小指已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他躺在往日的温柔乡百尺楼中,云妃泪眼模糊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血痕。并不时从檀口中嘘气,以减轻他的痛苦,极尽一个女人的温存与体贴。柔和的烛光,辉映出金红色的暖调,与杀气腾腾的公堂相比,这里显然是处湾泊爱心的良港。可杨勇依然烦躁不安:“杨素,老匹夫!我与你誓不两立!”唐令则忧心忡忡地劝解:“殿下,暂息雷霆之怒,还是治伤要紧,容下官去请个郎中吧。”“不,不!”杨勇竭力反对。云妃再劝:“殿下,伤成这样,还是请郎中敷药诊治一下,方能尽快愈合。”“我不,决不!”杨勇自有他的想法。手指有伤,就可借口拖延出堂,躲过一时是一时。而且请郎中来看伤,传扬出去,岂不更加脸上无光。唐令则看透他的心思:“殿下,以伤拖延总不是长久之计。”“你说怎么办?”杨勇有些忿忿然,开始迁怒于唐令则,“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当年战国四公子,广养门客,危难时都能为主出力。可我养你们这些白吃饭的,又有何用!”“下官无能,愧对殿下。”唐令则当然不敢埋怨杨勇当初不听他良言相劝,才把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不过他还是为杨勇设想了一个挽回败局的良策:“殿下若想转危为安,可否听我再进一言?”杨勇巴不得有妙计:“你且讲来。”“而今大隋天下,独孤后要做主七分,殿下太子之位能否保住,就看娘娘是何主张。”“废话,本宫也知。”“殿下应将功夫全下在娘娘身上。”唐令则这才说到核心,“殿下当再向娘娘赔罪,以奇珍异宝投其所好,以哀怜泪水动其情,唤醒她在殿下身上的母爱,事情定会有转机。”“白昼臆语。”杨勇对此嗤之以鼻,“娘娘对我早已视如仇敌,求情已无济于事。”“不然,殿下毕竟是她亲生,只要你持之以恒,动之以情,软磨硬泡,哪怕她打骂于你,也坚持不懈孝敬,日久天长,总有一天会感化她。”杨勇却不这样看:“你这是一厢情愿,试想,小鸡去求黄鼠狼宽恕,还不是白送性命。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殿下要怎样?”“刺杀杨素老儿!”“不可,万万不可!”唐令则急加制止,“且不说越国公府戒备森严,杨素乃能征惯战武将,刺客一旦失手被擒,岂不又添罪证,此乃下策也。”“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难道我就坐以待毙不成?”唐令则思路清晰:“眼下形势于您不利,只能静以待变,或以柔克刚,不宜硬来。即便刺杀了杨素,投毒罪名也洗刷不掉,铤而走险派刺客实无必要。”“哼!”杨勇双眼喷出怒火,“反正他们也不想让我活得好,我何不拼个鱼死网破,干脆从根上消除祸患,叫娘娘她一命归阴!”空气似乎凝固了,云妃与唐令则都如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百尺楼内死一般静,只听见杨勇急促粗重的喘息声。良久,唐令则方醒过腔来:“殿下,方才你该不是中了邪胡说吧?”“吾意已决。”杨勇毫不含乎。“你!这岂非大逆不道吗?”云妃显然反对。“殿下便有此心,也难以做到,只能快快嘴皮而已。”唐令则亦不赞成。“本宫自有高招。”杨勇已经深思熟虑。唐令则试探着问:“殿下要派刺客到皇宫行刺,可不是闹着玩的。”“先生无须多问,请你即刻将斗母宫观主与我请来。”杨勇不肯明说。唐令则堪称智多星,立刻想到:“殿下莫不是要行禳谢之法?”“你去接人就是,哪来这许多闲话。”杨勇透出不耐烦。唐令则欲待不说,又觉失职:“殿下,禳谢乃无稽之谈,非但不能害人,走漏风声反而害己。”“你住口!”杨勇动怒了,语句也真够不客气了,“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应当明白,不过是本宫养的一条狗。让你咬人你就去咬人,让你吃屎你就吃屎。絮絮叨叨,装什么明白,事情就坏在你们这些人身上。”“你!”唐令则感到万分羞辱与伤心。“殿下,你怎能如此数落唐先生。”云昭训觉得杨勇太过分,她又回过头来安慰唐令则,“先生,殿下心情太坏,千万见谅。”唐令则受到这番羞辱,本想一走了之。又一想,如今杨勇正值落魄之际,自己不能在他危难时撒手不管,压压火气还是忍下来。默默无言出门,飞马去往斗母宫。事情还算顺利,将观主按时请来。观主向杨勇深施一礼:“殿下紧急召见,有何事吩咐?”“实不相瞒,我有两个仇人,请道长用禳谢之法为我雪恨。”“但不知仇家是谁?依殿下的权势,还用得上禳谢吗?”“无需多问,这是两人的生辰八字,”杨勇递过字帖后问,“大约几天见效?”“还请殿下将被禳人身份告知,”观主解释,“如系平民百姓,只七日即可夺魂取命。如系达官贵人,则需二十一日。倘活佛、帝王,则要七七四十九天。”“你只管禳谢。”杨勇当然不肯明告,“到时本宫自会命你中止。”观主不好多问,就按杨勇吩咐,扎下男女两个草人,将生辰八字帖置于顶心,于五官七窍、心口、手足心,刺下十二枚钢针。专辟静室,观主每日三次作法。转眼四十二天过去,杨勇仍未下令中止,观主可就沉不住气了。他找到杨勇:“请问殿下,究竟禳射何人?已是第四十三天,除非活佛,就是君主了。”杨勇几番派人探听,皆说文帝与独孤后近来都身体不适,但并无明显症状。他怀疑观主法力不到,心想事已至此,便直说也无妨了:“观主一再询问,本宫也就明告了,被禳谢的二人乃当今圣上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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