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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概便是这样。”
树影婆娑,细碎的光点从枝叶掩映间洒下,午间的操练校场上已是空无一人,被太阳烘烤得燥热的细沙偶伴山风起落飞舞,两道身影在校场边的树荫下席地而坐,左侧一人蜷抱着双腿满一脸愁苦的模样,一语落毕,雩岑忍不住看向一言不发听了自己半晌牢骚的旁侧之人。
自那日她与零随璟书等人闹完意见后,目已过了三日,当晚两人几月来便又一次分了床,这回不同之处大概便是雩岑堵着气顾自霸占了与零随隔的最远的右侧帐篷,两人分割左右,中间这等不讨好的便自然而然属给了璟书。
而人在军中,虽为客说,却依旧有些抹不开脸天天吃睡玩乐,再加上军中本就娱乐匮乏,第二日某个备受她与零随冷战二人压力的男人便自愿申请去了军中,负责些许不那么重要的文书整理工作,也省得两头受气,几乎是早出晚归,成日见不着面。
自认为脸皮绝顶厚的雩岑则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继而百无聊赖地在军中逛了两日,却几乎日日都能碰见突而闪现出来的燕骁,然男人过度的耿直包括木讷的性格总能在三句内将天给聊死,如果有人是因为过度尴尬身亡,她绝对会是被这样尬死的头一个。
明明她已经非常诚恳的道过歉了啊!这破小孩怎么还追着她不放!!!
雩岑自认为自己脾气颇好,然每每看见燕骁那身装扮与那张木木的脸之后心下却总是燃起一股熊熊燃烧的无名火,也并非少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似乎他的身影只要出现在她面前,小姑娘便有一股难言的烦躁之感。
她自个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像是烦,又像是过度的熟悉,或是打心底里的逃避,扪心自问,其实错误的合该是她,但明明心下明白这个道理,雩岑却总对燕骁摆不起什么好脸色来。
少年懊恼低沉的脸色又一次浮现在她的面前,小姑娘歉意地低叹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恢复往日包子气的她今日果断选择了绕路而行,却极为意外的碰见了军中另一个跟她脾性颇投的小姑娘——
她说她叫乐安。
今年芳龄二八,是军中穆厨管的养女。
心下郁闷,两人并肩而坐间,絮絮聊了许多,然雩岑终是藏不住心里苦闷的人,三两下便将这几日的哀怨与不满一股脑地朝他人倒了个空。
深吸一气,胸中郁气稍解,小姑娘端端向后倚靠在树干上,午风轻拂耳侧碎发,明明年岁相差颇多,两人的相貌与气氛却意外像是从小一齐长大的发小般和谐。
“可是你还是违背了贺公子的保密条议啊——”
乐安眯着眼笑笑,便见雩岑稍稍放松的脸顿时懊恼地拧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模样,像是才想到某层不可言说的利害关系,其实这件事本身便无何,她不满之下说了便说了,但如此牵扯到零随与璟书的安危却是她所不愿看到的。
如今寄人篱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自己跳入虎穴?
眼见着小姑娘脸色变化无穷,从白到黑,再到皱巴巴的黄与亮腾腾的绿,乐安这才知晓自己这句话的玩笑似乎开得过大了,赶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其…其实这件事我早在军中便听了些风声,况且我阿爹也在这里,你万般放一百个心,虽然我从小到大便没有什么朋友,但我也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朋友?”雩岑稍有些怔愣,其实她从清微府直至目前,便也没有一个名正言顺说得上的朋友…若论是颦瑶,其实二人身份地位相差太多,有时说不上平等,若论是花青花镜她们,更像是同事,再说至暮汜的话,两人关系也更为偏向是上下级。
如今一想,她却从未正儿八经交过一个朋友。
“对,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乐安熟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过她手的小脸闪烁着兴奋的光辉:“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呢。”
“嗯?”
“自我懂事起,便与我阿爹在军中长大,阿爹不许我与那些士军靠得太近,况且这便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去年年底军中便才来了个姐姐,是东边赵大夫家的女儿,可惜那时正值操演,那个赵姐姐成日忙的很,我去了好些时日便也没说上几句话,然后……”
“然后……”
乐安认真的小脸突而涨为一片通红,半晌才在雩岑催促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地低语道:
“…我有一日不甚撞见了邵军师与赵姐姐在药馆的帐篷后……呃……”
小丫头尬尬的搓了搓鼻尖,显然这一幕冲击了她脆弱的幼小心灵,继而才绯着脸又道:
“然在前一月赵姐姐的肚子便渐渐大了起来,之后邵军师便拉着姐姐去与赵大夫坦白,说要求娶赵姐姐…我听军中的其他人说,那日赵大夫连他平日喜欢的砚都砸了个粉碎,说是怎样也不同意,拉着赵姐姐便要走…而后也不知邵军师怎得让那个顽固的老家伙妥协了,随后便带着赵姐姐回了京尹养胎……”
“前几日,赵大夫也因为担心女儿收拾收拾跟着来运输给养的木车走了,所以一直我也没跟那个姐姐搭上几句话,况且赵大夫和这邵军师一走,军中的军师和医师便暂时空悬了位置。”
“呃…?怎得…”雩岑明明记得,按照话本中的人界规制,军师和大夫这两个职位怎么也不该只有一个人。
“燕将军本是回京探亲的,好似是临时应招留在这的,邵军师本是他随从的部下,如今这一走,除了些许后来的征兵,其实还是以往边城的模样。”乐安解释道:“临峣地势高,再者就是山路抖且险,易守难攻,所以就算是与北尹开战两方也不会从这打起,所以本配备的也只有一般的守军与偶尔应急的大夫罢了。”
“再说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夫都应召留在了关内,我们也不必打战,用不着军师,一来二去的,这两个位置便也空了下来呗…实则军师不重要,我听闻燕将军近日正暗地里招探些医士呢。”
乐安如此一大段赘述解释下来,雩岑倒也想起这些日在军中的所见所闻,那燕骁好似本家便是星帏之中武之定国的大家嫡系出身,应是镇守另一处中州大关的,如今说来怕也是因为疫症紧急,临时被调派至临峣的。
“医士……”
雩岑捻着手腕,想起了某位这几日足不出户的天帝,末而又狠狠撇了撇嘴,想着这几日零随该是又呆在他的房中翻他那几本破书,也不知还能不能想起她这号人来。
“那位…凌公子?”乐安语罢,便似又想起什么,轻咳一声侧眼偷瞄雩岑猛然低沉下来的脸色,“其实那日你进军营时我便瞧见了…咳咳…如今这情况,该不是与你那夫君吵架了不成?”
雩岑脸色一绯,有些气急败坏否认道:“才…才不是!”
“…那莫不是与那邵军师一般……?”乐安似又想到些许奇怪的东西,顿时也俏红着脸,又极为尴尬地咳了两三声:“其…其实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就好…世人目光什么的…咳,邵军师也是一表人才呢…家里也是京里三等的大官呢,赵姐姐想必也是有福之人……”
“……”
雩岑沉闷了半晌,想着自己与零随颇为的关系,按常理而言,这男人本该是她所嫁之人的兄弟…从另一层面来说,还是她的顶级上司,但论情理,两人感情已走至这般份上,又该如何算
“阿岑…”然闷闷思考时,旁侧的乐安却托着小脑袋侧头笑眯眯地看向了她:“其实凌公子很爱你呢。”
“…?”
乐安解释地比着手道:“呃…就是前日,你刚来的那一日罢…你跑出去时我正巧看见了,本来尚不在意,但晚些天要黑的时候,我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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