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sp;&esp;闻言，掌柜的把他们哥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esp;&esp;“日结五文钱，店里给有上工的伙计提供一顿饷食。”

&esp;&esp;他把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油，继续说道，“店里不帮带孩子，这小子你自己看管。”

&esp;&esp;“谢谢叔！”，秦朝阳立马改口。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明朗。

&esp;&esp;“……”

&esp;&esp;钱掌柜的丢给秦朝阳一块发黑的抹布，“这会还没到朝食开市，店里客少，你整理整理。”

&esp;&esp;“我们祥记加上你，就三个人。庖厨我来管，瘸子李负责采办和管账，你负责跑堂。”

&esp;&esp;“你先做几日看看。”

&esp;&esp;“好的，叔！”秦朝阳在日结五文钱的诱惑下，对钱掌柜已经消除了本就不多的惧意。

&esp;&esp;掌柜长得像不像好人无关紧要。现在的掌柜在他心里就是人间大善人！这就叫人不可貌相！

&esp;&esp;在盐边县，能够日结的活计真心少得很，大多数还是契约的长工为主。

&esp;&esp;它是山区小县，不同于百里路外的临聿府城有个小港口，每日有渔民小船和货运量不大的商船往来，在那边只要能吃苦，在港口上找点活干还是很容易。

&esp;&esp;盐边县自身物产不丰，商户不多。在县里，哪怕是应招店小二都得抢破头。

&esp;&esp;跑堂虽然比正经店小二差一些，但是需要招人的食肆也不多，多的是抢活干的汉子们。

&esp;&esp;秦朝阳叮嘱秦朝宁找个位置呆着，他就飞奔去打水洗抹布擦拭店里仅有的四张桌子，八张长凳。那劲头，十分卖力。

&esp;&esp;秦朝宁趁着店内没有客人，自己逛了一圈。

&esp;&esp;祥记的菜式不多，荤菜和素菜都随当日采办，主食是米饭，白粥，米粉，还有木薯，芋头等粗粮。

&esp;&esp;他看完了大概的，就小跑着去帮他哥的忙。

&esp;&esp;做吃食的，哪怕出品无甚特色，干净卫生还是很重要。这店里如此这般脏乱差，生意会更加日渐不好。

&esp;&esp;临近辰时，外面的人流开始多了些。不过比起他们昨天墟日来县里的时候，人流量还是少了不少。

&esp;&esp;秦朝宁在大门边上站着，发现路过的人几乎没给祥记一个眼神。

&esp;&esp;附近不远处的汤粉馆子，煎饼铺子都开始有人进去，祥记这里还是无人问津。

&esp;&esp;宣朝的老百姓普遍过午不食，一日两餐，食肆们因此也主做朝食和哺食。

&esp;&esp;秦朝宁见状心想，难不成祥记的长处是在傍晚的哺食，朝食惯常没什么客人？

&esp;&esp;店内的秦朝阳还在爬上爬下地收拾整理店面。

&esp;&esp;他把秦家人的勤快发挥得淋漓尽致，目光所到之处都能给自己找到活。

&esp;&esp;待正午的太阳晒头顶，祥记掌柜嘴里的“瘸子李”托着一个小板车回来了。

&esp;&esp;他整个人看上去经手了长年累月操劳，脸上布满了褶皱，皮肤晒得黝黑黝黑，干干瘦瘦的。

&esp;&esp;秦朝阳看到他一瘸一瘸的左腿，看着小板车上的鸡鸭鱼和芥菜等，自动把人对上了号，主动上前帮忙。

&esp;&esp;秦朝阳兄弟俩的热心把这位老实人吓了一跳。

&esp;&esp;掌柜听到动静从庖厨出来，给“瘸子李”简单提了两句，他才知道秦朝阳是新来的跑堂。

&esp;&esp;“李叔，你歇会。这些东西不重，我跑两趟能扛完。”秦朝阳对瘸子李说道。

&esp;&esp;钱掌柜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那老李你就歇会。”

&esp;&esp;在秦朝阳干活的时候，钱掌柜站在食肆门槛边上朝大街看了几眼，越看越郁闷。

&esp;&esp;外面找吃食的人流快要几乎散去。一上午了，就没一个客人进来祥记。

&esp;&esp;他转身回店里，这时才注意到店里大变了样，不仅桌子椅子柱子的污渍不见了，地面也清理了脏污，而且连杂乱的酱缸那些都被重新摆放整齐。

&esp;&esp;瘸子李和秦朝阳此刻在庖厨整理堆放食材。食肆大堂这里就剩掌柜和秦朝宁。

&esp;&esp;“你们俩……”，钱掌柜低头看向秦朝宁，俩人视线对上。

&esp;&esp;“……”

&esp;&esp;他竟然在一个小子眼里没有看到惧怕，而是充满了好奇，真是罕事。

&esp;&esp;“干得不错。”掌柜尴尬地对秦朝宁表达对他们哥俩的赞赏。

&esp;&esp;“嗯”，秦朝宁学着秦朝阳咧嘴灿烂一笑。

&esp;&esp;钱掌柜：“……”

&esp;&esp;作为本街孩童们的鬼见愁，他现在有点受宠若惊。他默默把这哥俩归类为非常虎，半点不怕生的另类。

&esp;&esp;“叔，为什么店里客人这么少呀。”秦朝宁披着孩童的壳，抬手就拉住了想回去庖厨的钱掌柜提问。

&esp;&esp;闻言，钱掌柜老脸一红，有点挂不住。

&esp;&esp;他也知道店里常年生意不好。眼下这么直白被一个孩童说出来，还是很扎心。

&esp;&esp;“那些人不识货”，他嘴硬道，“我们祥记可是传承三代的老字号。”

&esp;&esp;“厉害！”秦朝宁一脸真诚地给钱掌柜点赞。

&esp;&esp;三代老店，他突然明白为何钱掌柜的儿子能被送去私塾进学，同时也明白了祥记大概目前在啃往上两代积累下来的资本苟着。

&esp;&esp;“叔，给我说说呗，我想听店里的故事。我们店里能传承三代，肯定有我们的过人之处。”秦朝宁仗着自己年纪小，缠着钱掌柜，一边给掌柜彩虹屁，一边让掌柜答疑。

&esp;&esp;片刻后，秦朝宁把祥记的状况摸得清清楚楚。

&esp;&esp;祥记的老黄历总结起来就是，初代老掌柜是有几分手艺的，做的吃食曾经在这个小县城风光过。等传承到钱掌柜他爹的时候，店里已经开始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