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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最好了,只要师尊别不要我,我永远都要烦着师尊。”

和神的生命比起来,仙人和修士的生命都太短了,也许很多修士还未修到金丹就寿元已尽死了,或是刚刚飞升为仙,就天人五衰,也许他的生命是明天,又或是后天,生了些什么急病死了。

在神明面前说的任何永远,都是假的,是自己的永远,而不是神的永远,任何短暂且稍纵易逝的生命在神的面前都只是过客。

“嗯。”洛辞越答应了,他的永远只是他漫长生命之中的片刻,这么一丁点的永远,还是可以许诺的。

萧时琉低着头,将脸埋在他肩上,小声道:“师尊,其实我能活的,也就只是寻常修士的数百岁,哪怕是给我点仙,也顶多是多上一千几百岁是吗?”

洛辞越没有出声,他说的一切这是事实,在天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还是很清楚的,洛辞越知道他肯定明白,想的只是等他冷静些,再哄几句。

“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萧时琉的语气十分患得患失,从来他都是这般,总是害怕被抛弃,害怕被遗弃,哪怕自己是最完美的徒弟也好,他也会自卑到认为自己还有哪里不够好。其实他并不明白,世上没有什么自己做得够不够好的说法,有的只是对于自己而言是否做到自己最好的地步,还有能不能做和愿不愿意做的分别。

“明天再说。”洛辞越背着他,背上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很快,此时还是很激动,和他说了真相,只会让他更加难过,还不如让他冷静些。

作为一个孩子,作为一个修士,也作为一个徒弟,萧时琉是做得最好的,滴水不漏,没有一丝错处。

大抵他不明白,做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好到极致的徒弟,而已。

而已。

他并不明白,在神明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世上万千生命之中与自己有交集的生命而已。

而已。

洛辞越不是第一次背他,他五岁刚拜师的时候是很被嫌弃,但是六七岁的时候还小,只要他不哭不闹,洛辞越也会抱着或是背着他玩游戏,也会抱着他去赏月赏花,可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有师尊肩膀高了,是个半大孩子,好几年都没背过他到处玩,只是今日又背着他。

“抱歉……”

“不要总是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洛辞越知道真相,答应了明天说,今天便不回透露半句。

“嗯。”萧时琉伏在他背上应道,师尊的背好暖,好舒服,背着他走路摇摇晃晃,舒服得快要睡着……

洛辞越走得不快,下着雨不想腾云,腾云的速度,回到百闻宫时,自己也肯定成落汤鸡了,走到半路,萧时琉似乎哭累了,在他背上睡着了。

回到百闻宫时,君豪打着伞在门口等着,洛辞越将他背回房间,累得扭扭脖子和手臂,嫌弃道:“这孩子傻乎乎的,闹心。”

君豪给他递了一碗热姜汤,也递上一条毛巾道:“仙尊就是口硬心软,自己伤还没好全,就亲自将徒弟冒雨背回来。”

“多嘴。”洛辞越一口气将姜汤喝光,将碗塞回给君豪,拿着毛巾擦着头发,本来没被雨淋的,为了背他回来,走一半还睡着没打伞,只好冒着雨将徒弟背回来了。

君豪将空碗放下,将萧时琉叫醒,给他喂着姜汤,一边喂一边道:“快喝吧,别生病了,不然就没力气侍候你师尊了。”

“别乱说。”洛辞越看君豪这般开玩笑,在一旁擦着头发上的雨水,也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萧时琉睡得迷糊,被喊起来喝了碗姜汤,还没说话,君豪便道:“我早就准备好热水了,洗个热水澡,别得了风寒,时琉的在这边,仙尊的在寝殿里。”

“对对对,我去洗澡。”洛辞越自己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一只落水的狐狸,他倒是不怕风寒,当了神仙之后就没得过这些凡人才有的病,只是浑身湿漉漉的不舒服。

回百闻宫后,雨下得更大了,这夜的雨大得像瀑布,天界的天气不是不能控制,只是和天劫还有灾罚有关,若是控了天界的天气,没准还会牵连其他灾罚发生,所以向来天界也是不怎么理的,除非天气极端到影响日常运作的时候才会管管。

雨声淅淅沥沥,萧时琉在热水之中,想起下午见到沛愉第一眼,他记得那是自己娘亲,小时候娘亲喂自己牛乳羹的时候会温柔微笑,那时候太小,很多都记不清了,他记得娘亲很漂亮很温柔,被抱在怀中的时候,他会伸手去摸娘亲的发髻,还有满园的白姜花……

想着想着,他被外面的雷声惊到了,在浴桶中朝外望去,萧时琉看到这天气异常,莫不是谁要飞升了吗?

可也不关自己的事。

萧时琉流浪的两年之中都是靠不停回忆起流浪前的回忆而活的,按常理而言,这么小的记忆应该早已记不清了,萧时琉只能靠从小逼迫自己记住,才能记到现在。

“是谁在飞升呢?”洛辞越也看到这雷声不妥之处,却还是没好气吐槽着,“这么大雷,镇魔碑都得劈碎,真吵。”

这几年飞升的修士越来越少了,这种雷应该是元婴飞升登仙的时候才会有,大概今日天气反常,也是因为有谁在渡劫飞升。

天界神仙多如牛毛,就算飞升了也不代表什么,能不能渡劫登仙都是问题,只是这吵了点,阵仗有点大,也不知道是谁在飞升。

夜色太暗,忙了一天,洛辞越也懒得管是谁在飞升,洗完澡直接就闷头大睡。

“师尊……”萧时琉轻轻叩门。

本来外面雷声太大,洛辞越在自己寝殿下了结界,屏蔽了外面的声音,还没睡熟,萧时琉便来敲门了……

“怎么了?怕打雷就自己下结界,这么简单不用教了吧?”

萧时琉哦了一声,又小心翼翼道:“我心很乱,能不能和师尊一起睡?”

“没用,”虽然嘴上十分嫌弃,但洛辞越马上又道,“进来吧,不许说梦话吵着我。”

“谢谢师尊!”萧时琉轻轻打开门,然后进门凝了一小抹光,他熟练地从柜子里取过一套被褥铺在地上,他小时候想和师尊睡的话都是这般,在地上铺一套被褥,睡在他床边。

洛辞越心中想着,明天怎么和他说沛愉的事,要不要叫他干爹说比较好?

都答应了明天跟他说,要是让他直接看整个故事,那更加残忍了,口述已经是对他比较温柔的方式,既然答应了,便不能反悔。

辗转半晚,洛辞越终于想到了一个最温柔的方法,他嘴上总是对这个徒弟没半句好的,却总是最疼爱呵护他,而自己却还不承认。

子夜时分,外面的雨和雷声已经停了,洛辞越通灵道:“我知道你还没睡,明天我来给你老人家送点好酒,帮帮忙好不好?”

他通灵的对象本来想装睡的,一听到好酒便不想装睡了,回道:“什么酒?”

“望京来。”

“一言为定!”

“就知道你还没睡,你这老腰子怎么还能用啊?真是奇了个怪。”

“我腰子好得很,你担心你自己吧。”

洛辞越看他答应,便直接跟他说点大概,先打个底,对方看在酒的份上,想了片刻,便也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萧时琉醒来,只见洛辞越披着外袍,坐在窗台边看风景,他揉揉眼睛,唤了一句:“师尊早。”

“嗯,梳洗一下,去外头逛逛再说。”洛辞越彻夜未眠,看他醒了,便去换衣服,萧时琉心中在想,关于娘亲的事,师尊答应了今天说,在百闻宫说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去外头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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