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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管辖,其实也算是有意让他们相互制衡牵连。不过温衾这几年将所有不服管教的人皆处理抹杀,只重用自己信得过的人,从督厂到绣衣使,已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

“回禀义父,孩儿以为,此职邓智可任。”秦义跪在前厅中央,神色泰然,“成礼毕竟一介莽夫,若叫他领兵出战,倒无人可比,但论说比头脑,孩儿认为,邓智还是略胜一筹。”

“嗯,咱家也是如此考虑,不过,礼儿那孩子脾气轴,又向来跟姜仁关系要好,不知这段时日,他可有不满?”温衾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你派了谁去审问,姜仁可都招了?”

“此事重大,孩儿怎敢叫他人插手,自然都是孩儿亲自提审的。”秦义俯身磕了个头,“孩儿愚笨,姜仁如今仍未交代。”

“罢了,毕竟也不是那些软骨头的草包,哪能这么快就撬开嘴巴,等孝儿伤好了,你与他一起再去问问吧。”意料之中的答复,温衾也没觉得失望,搁下茶杯,起身拂了拂外袍,“走,陪为父到外头走走,散散心。”

“是。”秦义低眉顺眼地起身,恭恭敬敬跟着温衾出宫。

从前大酉国历来为官不从商,但献帝宗明修登基后,修改了这条规矩。他专门从国库批了一笔银两,专门用来经商,赚来的钱再拿去赈灾救济,倒也减轻了许多负担。

年底已至,正是户部清算账目的时候,温衾领着秦义到燕州西南角的街上转了转,颇有些收获。

“说说吧,黎掌柜莫怕,咱家也就是找你了解了解情况。”温衾翘着二郎腿,修长的丹凤眼半颌,薄唇轻抿,勾着个冷笑,蔑斜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黎思湛。

户部尚书童彭玉历来和温衾不对付,虽他是阉人不得上朝,但朝中不乏他的眼线。据他们来报,每回在金銮殿上骂他骂的最凶的,定然有这位童大人。

温衾原先鲜少放在心上,可最近接连发生的事叫他心里堵得厉害,急需寻个出口。在街上转了两圈,撞见了这条街的掌事黎思湛。

黎思湛原本是这条街的地主,后来因为户部看中了这里,便与之签了租赁契,长期包下这条街,用作经商,店铺营生、门面小二也全都是周边的百姓,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温衾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给童尚书找点麻烦不可。

“厂公大人,您、您想知道什么,草民、草民一定知无不言。”黎思湛听说过温衾,传说他是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罗,今日自己只是上街瞧瞧生意,未成想竟与他撞了个正着。眼见那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他双腿打颤,连舌头都打结。

“呵呵,黎掌柜倒是个明白人。”温衾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儿就想笑,心里鄙夷地哼笑,嘴上却未流露,仍客气问道,“这街上的铺子有几间,哪些租与了朝廷?每间都租了多少银钱,每间铺子每年又能营收多少?”

黎思湛一听,原来这阉人只不过是来查账。立马多了些底气,挺直了背,答道:“回禀大人,这条街共有商铺一十九间,除草民自留一间,其余十八间皆租与户部,每间按每年一百两银钱租赁,约莫每间一年的营生在五百两上下。”

温衾点头,笑意更深,接着问,“掌柜记得甚清,不过耳听为虚,不知可否将租赁凭证拿与咱家瞧瞧?”

黎思湛不疑有他,急着证明自己的话,不仅是租赁契约,连带着账本也一同拿了,交给跟在他身后的秦义,眼巴巴地瞧着他递给温衾。

温衾玉指如葱,修长的手指在那些薄纸上随便翻了翻。黎思湛以为今日便这样了了,谁知还没有半柱香时间,那坐在高座上的阎罗王温厂公,突然轻声一笑,让人凭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掌柜,你糊涂了。”温衾朱唇轻启,声音如玉石相击,吐出的词却像利刃出鞘,骇的黎思湛连呼吸都忘了。

“这铺子租金不是一百两每年,而是,十两。”

“营收一千两,你倒记成了五百两,你瞧,这一来一往,巨大的空缺,全都是不知去向的真金白银,损害的,也都是朝廷的银钱啊!”

温衾表情认真,一副痛心疾首真心为朝廷着想的样子,若不是黎思湛知道他是胡说八道,真就要信了!

黎思湛吓了一跳,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睁眼说瞎话之人,他是从未见过的。

“你!你!”他一时气急,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这段话里的意思,这是要拿自己做筏子,陷害户部童尚书!

温衾抬手将那摞账簿递给秦义,歪了歪头,咧着唇露出半截虎牙,“黎掌柜看来是个健忘的主儿,义儿,带他去督厂好好回忆回忆。”

“是。孩儿遵命。”方才的话他也听的真切,他的任务就是让那人改口。

“厂公,厂公饶命!”黎思湛这下是逃不脱了,进了督厂大牢,有几个能捡回条性命的?自己只是个寻常百姓,哪承受的住这样无妄之灾?

“饶命?黎掌柜,咱家何时说过要你性命?义儿,好生照看着,可万不能让掌柜的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啊!”温衾心情好了许多,他起身出门,先行离开。

回寿川院时,温衾才听说自己出门的这点功夫,季秋竟然来过。

“季公公都说了什么?”温衾一边更衣,一边问替自己放洗澡水的小太监。

“回禀厂公,季公公说他奉了陛下口谕找陆大人,说是有些事要交与陆大人去做,倒没提起您。”小太监声音又细又嫩,手上力气却大的出奇,一大木桶的热水稳稳当当地倒进澡盆,连一滴都未曾泼出。

“找孝儿?还不让咱家知道?”温衾皱眉,心里说不出的膈应,“那孝儿回来了没?”

陛下这是何意,为何跨过自己找到陆孝去做事?难道他移心别恋,倒看上陆孝了?刚转好的心情倏地又转暗,温衾手心用劲,硬生生将方才从腰上取下的玉佩捏成了齑粉。

“陆大人去了许久,还不曾回来。”小太监只顾垂首做事,因而没能看见温衾脸上过于精彩的表情。他又朝澡盆里撒了把花瓣,试了试水温,“厂公,澡水放好了,您沐浴吧。”

温衾点头,小太监知道他向来不喜旁人服侍,退后了几步,准备出去。

“孝儿若回来,叫他去前厅候着。”到底没忍住,温衾还是开口吩咐了句。

“是。”

朱红的木门开了又关,温衾脱掉里衣,抬腿跨进澡盆。

陆孝跪在堂前,他探手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想要通过疼痛,来唤醒自己身为人的知觉。

原本今日温衾大发慈悲叫他在屋里歇息养伤,却不巧下午皇帝身边的总管季公公找来了寿川院。义父不在,整个院子只有他一位管事儿的,只好出去应酬。

可谁知季秋竟不是找义父,真是找自己的。那人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动,陆孝甚至都看见他嘴角因言语过多而泛起的白沫。

季秋叫他做的,其实还是皇帝出于怀疑的试探。

外臣不准入后宫,但绣衣使是个例外。陆孝从后宫西南角的破败花园边路过,看着天边迟暮的日头,心也跟着一点点重新变成死灰。

刚进院子,就听到义父叫他的口信,陆孝无声苦笑,随即强打精神,走进温衾的寝室前厅。

热水将身体和心头的疲劳统统洗净,温衾换上常服,打开瑞兽,随手点了颗檀香扔进去,感受了片刻的安宁,抬腿朝前厅走。

他倒要问问看,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陛下竟会越过自己,直接让陆孝去做?

“哼,你倒是个机灵的,平日里怎不见你如此,难不成是背着咱家做什么亏心事?”刚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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