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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孝替他清理身体的力道还是那么温柔,直到他将人放在床上,也随着一起爬了上去。
“你做什么?”温衾问,他太累了,不想再抽出精力去应对陆孝,可陆孝只是安静躺在他边上,将人收进怀中,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困意侵袭,后背是陆孝赤热的胸膛,一颗心安安稳稳地交在他手中,温衾闭上眼,无声地笑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睡熟,陆孝才抽出麻木的臂膀,他留恋地将温衾的发丝缠在指间,贪婪地享受这最后的安宁。
温衾要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甚至自己也是这行动中的一环。
开弓没有回头箭。义父,不,温衾,到那时,我再不能像这样肆无忌惮地将你拥在怀里了。
来自燕州的圣旨很快就呈在了北军营主帅的桌上,皇帝下旨让前来历练的世家子弟即日返程,向圣上述职并展示在军营里这段日子的成果。
北军营不敢耽搁,当日便抽调了一队人马,护送这群公子哥儿们安全抵燕。
而燕州的官员此时仍在遭受劫难,温衾明目张胆地逼迫臣子向他臣服,不愿同流合污者,家中必定挂上白绫。众臣上书请诛杀权阉温衾的奏折全都石沉大海,就连在朝堂上苦苦劝诫陛下别再袒护祸患也被无视。
更有甚者,当庭触柱,血溅三尺,以死明鉴,也未换得皇帝的清明,只麻木不仁地叫侍卫将尸体拉走,并打扫干净金銮殿里的污血。
皇帝为了不听弹劾温衾的言论,甚至一连两天未曾上朝。更加惹得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直接找进了上书房。
这一日,边关大捷的战报还未送至皇帝手中,先拐弯送进了康府。
二皇子指挥有度,用人果敢,打破了僵持数月的局面,击溃乾越国防线数百里。
康子儒目光如炬,机会来了。
季秋正在给皇帝更衣准备早朝,天际有些发白,微凉的风吹起虚掩的门帘,送来了等待已久的讯息。
小太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跪在上书房外面阴冷的地砖上,顾不得太多礼数,颤抖着禀报。
“不好了陛下!”那小太监尽量缓着语气让自己听上去还算镇定,“康尚书率兵与众官员将皇宫团团围住,这会儿正朝上书房行进!”
“宫中带刀,康子儒这是要谋反?”皇帝脸色铁青,吩咐下去,“你去寿川院,叫温厂公速将绣衣使带来护驾!”
“是,奴婢遵命!”那小太监领了命立刻退下,一时也不敢耽搁。
季秋替陛下系好最后一颗袖扣,站在一旁垂首听令。
“北军营那支队伍如今在何处?”宗明修问道。
季秋答:“昨儿便叫他们先歇在宫里东北角了,奴婢叫人去请?”
皇帝点点头,而后从季秋手中接过佛珠,在手里捻了几下,叹了口气,又问:“你说,朕是否有些太过狠毒,连温衾都舍了。”
“为陛下就义原本就是绣衣使和督厂的使命,温厂公以身入棋为您剪除祸患,自然是值得的。”季秋行了礼,转身也出去了。
天边渐渐有绯红色洇开,日光唤醒了整个大酉,可在高墙之内的皇宫里,却在上演着一出鱼死网破的搏斗。
一队侍卫领着以康子儒为首的十几位朝臣,缓慢向上书房逼近。
上书房的门大敞着,远远瞧见那前厅的高座上有人。
连一个侍卫太监也没有,康子儒恐有诈,走了没几步便停下了,与高座上的皇帝遥遥相望。
“康爱卿,私养军队本就是重罪,带刀入宫也是死路一条,今日你带这么多人到朕面前,便是谋逆之罪,汝等可知罪?!”
虽隔了数十米,但皇帝的威严仍重重压在每个人头上,队伍里甚至是立刻就有想要临阵倒戈之徒,被旁人一把拉住,还恶狠狠地警告,不想死就老实点不要出声。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一行人只得硬着头皮上。今日最好的结果是诛杀乱臣贼子温衾,还大酉以清白天下,最坏不过是落下个弑君的罪名,但为了国之将来,牺牲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群只会舞文弄墨的臣子忽略了,最坏的不是弑君,而是背负谋逆之名牵连九族被诛。
“陛下近年来受奸臣温衾蒙蔽,日渐不敏。然贼子温某草菅人命肆意妄为,欺上瞒下戕害忠良!若再这样下去,百姓民不聊生,社稷也将分崩离析!”
康子儒声音洪亮,高声向皇帝和在场的所有人谴责温衾的奸佞之举,必要除之而后快。
“多位大臣以死谏言,可惜也未曾换回陛下您的清明。臣康子儒,实在不愿再见到同僚们枉死,今日斗胆携百官站在您面前,奏请陛下诛杀权阉温衾,还大酉以安宁!”
“奏请陛下诛杀权阉温衾,还大酉以安宁!”百官的誓言震天响,越喊越大,越说越有胆量,他们一步步,一点点,又向上书房逼近了十几米。
外头的厮杀声起,该是康氏带的私军,和绣衣使。
“若朕不答应呢?”高座上的宗明修仍旧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道,“若是想要清君侧,你们自己来便可,为何还要带人杀进来?”
“康卿,恐怕清君侧是假,弑君篡位才是你真实面目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眼见得人群里已经有许多抖抖索索地开始害怕,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上的,是条贼船,驶进了不归路。
谎言被戳穿,康子儒也不慌不忙,他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佩剑,三两步就走到上书房的门槛外,一手提剑指着坐在里头的皇帝,恨恨道:
“陛下这些年对世家的态度康某全看在眼里,也难免兔死狐悲、唇亡齿寒。温衾若不得您的允许,又如何能走到今日?”
“二皇子在东边捷报频传,吞并乾越国也只是时间问题。您老了,也该让位了!只要您立旨传位于二皇子宗文景,臣也顾念旧情,将来言官书写青史,定为您老人家美言几句。”
剑身的寒光映出那势在必得的眉眼,宗明修定定地与他对视片刻,忽地笑出声。
“大舅哥是想做那垂帘听政、只手遮天的摄政王?”皇帝起身,一步一步从台阶走下,他逆着光,阴影投在他面孔,显得更加阴鸷、狠毒。
“温衾。”
温衾从暗处走出,嘴角噙着冷笑,见到康子儒还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潋滟的日光披在温衾一袭艳红色蟒袍的肩上,尖锐又锋利,像是一把出了鞘嗜血无情的匕首。
拍了拍手,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队人马走到殿前,定睛一看,竟是本该远在北军营学习历练的贵公子们。
“瞧瞧这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咱家不知,诸位忠良贤士们,为了如此大义,是否真的愿意舍弃一切?”声音淬了冰霜,如一条毒蛇,慢慢地从脚踝缠绕而上。
“若现在求饶,陛下心慈,日后自不会计较,也许还要赏您护驾有功。”引诱的话,只有零星的软耳根,颤颤巍巍地从队伍里走出,立刻就被侍卫控制住。
“那从谁开始呢?”温衾不满地皱了皱眉,从皇帝身后走出,在一众瑟瑟发抖的公子哥面前巡视。
只听得耳边“呼”地一声,猛一转身那暗器径直没入石柱中,是那群臣里不知死活的东西,暗中朝自己放了冷箭。
温衾笑意更深,从腰间抽出软鞭。
“便是你吧,刑部熊侍郎二公子,啧啧,一表人才,可惜了。”话音未落,那熊二公子连句遗言也不曾有,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叫,几个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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