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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一笔家族资金到公司来投资。”“他为什么不应征投资部?”“他坚持要到你的部门。”我见自己没有胜算,只好说:“好吧,但他不会做得长久。”总经理却哈哈哈大笑。“那就要看你会做到何年何日。”说过后他走回大堂。身旁的女同事起哄。“啊!总经理请了靓仔!”我毫无兴奋感觉。为着总经理那句话,我有点尴尬。他是来追求我的吗?有一点钱便飞扬跋扈?败家仔!我偏不要你得逞。带着激动的心情回家去。走过那间熟悉的花店,内里满满地插了一大束紫鸢尾,紫色的花像蝴蝶般贴在绿色的花茎上。中学时代我最爱这种花,因为梵高曾画过美丽的紫鸢尾。我买了一束。心情不好,想买花。辛达维会送花给我吗?他是否浪漫的人?会弹琴,拥有敏感细腻的性格也不一定浪漫。举着花挤进地铁,车厢内一对情侣对我投以羡慕的目光。我低头叹了口气。回到家中,我看到芭比正严厉地教训辛樱。她握着电话筒,这样告诉九岁的小女孩:“男人要见过面才知好歹!”辛樱一脸倔强地看着芭比,没有辩驳。“什么事?”我疲累地放下花,坐下来。阿芝慢条斯理地望着我笑了笑。芭比没好气地告诉我:“辛樱跟三十岁的男人玩le。”“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她打173热线。”我蹲下来,摇了摇头。“那些男人很无耻!”阿芝替辛樱解释:“她只是贪玩,对吗?”辛樱咬了咬唇,狠狠地说:“我宁愿跟那班男人讲电话!你们这班人比173的男人更无聊。”我和愿悦色地对她说:“你有什么事不开心?”她尖叫:“你们不理我!”芭比先替我激动起来:“你看!王乳为了你一个月老了十年!”辛樱不服气“哗”一声哭了起来,跑进房间。阿芝望着女儿跑远的背影,心平气和地说上一句:“现在的孩子真难教。”“身为母亲的便应看紧一点。”芭比讽刺她。我伸出手在半空扬了扬。“好了!”芭比盘起手臂,说:“刚才辛樱拿着电话说:‘我每晚也在床上自慰。’阿芝明明是听到的,也不说一句。”我问:“你们两个一直在做什么?”芭比说:“我在请教阿芝掌相命理的事,然后辛樱拿着室内无线电话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我摇了摇头。“她是故意的。”我走进辛樱的房间,看到伏在床上饮泣的她。我坐在床沿,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身体,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我这样说了:“我不想再照顾你。”我知她听得到,只是不想回答我。我走回客厅中,对阿芝说:“你可不可以领回辛樱?”阿芝把目光集中,很认真地考虑。芭比站在一旁紧握拳头。辛樱这时候冲出来,说:“我不要跟阿芝!”三个女人看着她,她在我们面前跺脚尖叫。阿芝说:“我不会想照顾阿樱。”她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没有带孩子的使命感。”我坐下来,头很痛。辛樱扯我的肩膊,猛力摇晃。她乞求我:“你说过不离开我!”我推开她。“够了。”“你不要像爸爸那样丢下我!”我掩面。“我只是一时不乖。”辛樱蹲下来,跪到我面前。芭比趋前扶起她,说:“阿乳,不要对孩子那么狠心。”忽然,一股酸意涌上鼻尖,眼泪就那样夺眶而出。“我想休息。”我仍旧掩住面。“王乳”辛樱扯着我要离去的脚。我没理会她,迳自返回房间,倒在原本已让给阿芝睡的床上。我真的很累,不想再见任何人,不想再有事情发生。我抓着被单,呜咽着:“辛达维,我十一月才到廿五岁,有很多东西我应付不了。”辛达维在我身边说:“你冷静一下吧,你一向做得很好。”
“但我不想再要辛樱了,她那么麻烦。还有你的兄弟你的妻子。干吗一下子所有人都涌到我的生活里?”辛达维没再回答,而我,蜷进被单渐渐睡去。在将睡未睡之时,我看到那个庾森华的脸真奇怪,居然看到他。翌日早上我请了两小时的假。面有菜色的我走出房间,阿芝对我说:“今天早上我送了阿樱上学。”我把额前的头发夹到头顶去。“谢谢。”我走进浴室。当我走出来之时,阿芝说:“还是把阿樱交给阿明好了。”辛达明?我如何放心。太容易堕入爱河的男人都不适合带孩子。我倒了杯牛奶,一口气喝上半杯,转头说:“昨夜我只是一时心乱,我没有意思放弃辛樱。”阿芝笑。“阿樱今天早上很乖。”我喝了余下的牛奶,也笑了。“她应当醒目。”“我替你申请领养的手续好吗?今天早上我约了阿明,就是准备商量辛樱的事。”我把杯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望了望阿芝。“你和辛达明不想要辛樱,对吗?”阿芝把抹手布递给我。“这对阿樱没有好处。”“辛樱真命苦,所有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要离开她。”“你与阿樱有着难以解释的缘分,比我与她的更重要。”我伸出手来,让阿芝替我看掌纹。我问:“请替我看看,我是否命中注定不用生育便有九岁的女儿?”阿芝看了一眼,笑得很灿烂。“就是啊。”我把手缩回。“不信你。”她摊大手掌,说:“随便你。”我问她:“你预测的命中率很高吗?”阿芝想了想。“六成左右。”我点点头。“不错。”然后又重提旧事:“你说过我有真命天子。”这一次她的表情肯定而实在。“是的,时日不远。”“不是辛达维?”她摇头。“若果他没有死呢?”她再摇头。忽然,我觉得≈ap;ap;x5f88;≈ap;ap;x6050;怖。他为我死了,然而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那么真命天子会是谁?我没再跟阿芝说什么便更衣上班。精神恍惚地度过一个上午,中午时分芭比约我吃午饭。她的神色不见得比我愉快。美艳的她在餐厅内惹来不少注目,有些人是因为她的架势和美貌,另外一些大概因为曾在报章见过她的缘故。“中环的人很八卦。”我坐下来小声说。她抬眼,苦笑。“阿乳,昨晚阿芝替我看相。”“她怎么说?”“她说我会离婚。”噢!“正因为这样,我不想再与derek一起。我害怕离婚。”她玩弄放在一旁的刀叉,样子可怜兮兮。“我怕她会说中。”“其实这也未尝不好,有了指示,行动便可以清醒些。”我安慰她。“但我真的很喜欢derek。”她托住她那张自十三岁起便极富韵味的脸。“我想我是爱上了他。”“但你可以为derek做什么?”我想了一会后,这样说。因着我的问题,芭比显得非常苦恼,眉头扣成一圈。三分钟过后,她回答:“我想,我能做的只是爱他。”“即是什么?”“即是继续偷情。”非常好的答案。“那即是说,你爱他,但不能为他牺牲、不能为他离婚、不能跟他远走高飞、不能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芭比眉开眼笑,并且拍了拍掌。“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恭喜你,你的爱淡如开水。”我诚恳地说。芭比掩嘴娇笑:“也就是嘛,况且,我还是喜欢我的丈夫虽然我对他已失去上床的冲动,又开始嫌他有肚腩和脱发,觉得他的钱比他的人吸引,但我依然喜欢他。”我郑重地点头。“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夫妇!”芭比以手指轻快地拨了拨耳后的长发,像舞台剧演员般幽雅地道谢。但以我对她的认识,她每次愉快地分析情况过后,都会继续苦恼下去。当她见到辛达明后,自然会再有离开丈夫的念头。下午回到公司,慢手慢脚地看完两份文件,再对着投资部的计算机发呆。几经辛苦才捱到放工时间,我背起手袋,一个箭步踏出公司门口。平日这个时候我一定会赶紧回家,免得辛樱挂念,但今天,我倒想四周逛逛,或者可以花花钱买一堆夏装。今年流行绿色,真奇怪,人人像棵菜那样走来走去;又有人说淡黄才是最新色调,于是我又看见一滩滩的淡黄色左右晃动。我穿什么颜色才好?绿抑或黄?又或是依然穿黑?辛达维喜欢什么颜色?回去之后一定要问阿芝。我站在橱窗之前,凝视一条米白色的连身裙子。赶下班的人在我身后一堆堆擦过,我没意识地转头,看到一个个穿西装的肩膊,如出一辙地走向前方。忽然,在擦身而过的肩膊中,我看到一个没有穿西装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枣红色旧恤衫,两膊薄而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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