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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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药楼的路上,二人一言不发,师祁芸耐不住性子,率先开口问玉琳琅:“幻姐姐为什么不理我,可是因为方才瞧到我跟旁人有肌肤之亲……”
“我为何不理你,你不知?”玉琳琅只顾走路,不看她,“山盟海誓说的好听,结果你之真身,我还要靠旁人才能知晓,她若不让侍卫叫我来此,你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我……”
“我之前是否同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师祁芸一吓,拉住她胳膊道:“我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在寻找合适机会告诉你,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玉琳琅没有拂开她的手,来到药楼,进去之前,她突然道:“我俩还是做回师徒的好。”
师祁芸怔忪下松了手,愣在原地,问推门之人:“你是要和我只做师徒?难道从前说过的话,全都不作数了?”
玉琳琅停在门前,“从前是从前,从前我不知你是她。”
“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知道我是那个人,你失望了?”
玉琳琅推门而入,决然道:“女子定情若太过儿戏,余生都会为其所累,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你我还是冷静下来各退一步,莫越过了师徒的界限。”
在药楼守卫吃惊的目光中,师祁芸仓皇失措地跟上去,依依不饶道:“既然不想累我,那你先前为何答允我?就因为我是她,所以你连曾经的喜欢也一并丢舍了?难道我真让你厌恶至此?”
玉琳琅一路未停,“不干你事,是我幡然醒悟,是我想悬崖勒马,你我是当庭广众吃过茶做过礼的师徒关系,既在俗世,理应遵守俗世的规矩,何况我的抱负是惩恶扬善,如若我自己都不守规矩,还怎么去惩治其他不守规矩之人?”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不想管,你也别拿这些烂借口糊弄我,你知道的,我不好骗,那日在庵门,是你亲口答应了我的!你怎能说话不算话!?明明互相盟过誓——从此你是我的幻姐姐,我是你的异,我俩仗剑天涯一生一世。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告诉我,我想听真话!”
师祁芸拉住她,逼迫她回答自己,玉琳琅沉声敛气不说话,师祁芸怒气更盛,将心中的猜疑大声质问出来:“所以我猜的没错,就是我让你失望了。”
她松开玉琳琅,苦笑不已道:“我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打碎了你多年来的美好梦境,你心中一定幻想过很多次,再见到当年的小女孩儿时,她会出落得如何如何温柔贤淑,变成个多好多妙的端方君子——绝不会像我,是个游手好闲危害江湖的贼盗!你怪我戳破了你的美梦是不是?你不希望我是她是不是?”
玉琳琅沉默,她长久的沉默,令师祁芸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哭笑不得,“原来你先前不过是在将就我,既然流水无意,落花也不是一定要非落进流水中不可,师徒也不必再当了,我只有一个师傅,她叫凌清秋。”从哀求到分别,不过转瞬之间,师祁芸一旦下定决心放手,就丝毫不拖泥带水,照目前来看,少嫦并无生命危险,遂师祁芸能安心转头就走,她独自下山,再不想与轻视自己之人有任何瓜葛。
玉琳琅原地失神一阵,不一会儿就重整旗鼓,推开门扉,看见少嫦脸上怔忪之色,她就知道她全听见了。
少嫦:“你们……”
玉琳琅道:“帮香敛幽研制出个方子出来吧。”
“啊?”少嫦有些懵,不懂她为何要帮那坏女人说话,揪了揪发尾,愁道,“这也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而且,惊鸿仙子为何要帮她呢?她只想要女童,简直……简直……”
玉琳琅接道:“简直跟山下愚夫一直想要男儿一样?”
少嫦点头,她在宫中长大,见到身边都是女官,便以为天下都和宫里一样,天真道:“陛下当政后,女子各处地位已与男子同等,何故还要这般呢……”
常年行走江湖的玉琳琅见惯太多血淋淋的例子,纵使皇帝有意放权给女子,但那帮子贵族士大夫却定然不会同意,就是贵族表面同意了,市井里那些流氓愚夫也不会照做,阳奉阴违之事比比皆是,虽有一些改善,但始终治标不治本。
“止步于言语中的平等罢了,我想问问少姑娘,自你出宫以来,可见山下有哪一处比得过这山上秩序的?”
少嫦低头思索一会儿,醒悟道:“似乎……不曾见过……他们竟敢抗旨!”又迟疑道:“但也不该变得和他们一样……”
“少姑娘觉得,女子和男子,除去身体之外,有何差别?”
“还请惊鸿仙子赐教。”
“暴力。女子不如男子暴力。这才是女男地位始终不能同等的症结所在,不是什么力量悬殊,亦不是什么智慧上的差距,只因女子在山下那种秩序生活中从小就被磨去利爪、拔去獠牙,他们遏制她们的暴力,宣扬她们的软弱,好似她们天生就软弱,在这种秩序下成长,龙也得变成虫。”
少嫦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我并非宣扬暴力,而是希望善良之女人人皆能有武力,你可以一直无邪善良纯真……但你得有保护这些东西的武力,放弃了武力,等于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所以仙子才会学武?”
玉琳琅脑中一闪而过旧时场景,血寨、满地残尸、猩红血溪、晕倒前走向自己的女童……玉琳琅开口,说出了那女童曾说过的话:“我学武,是为了帮助那些没办法解救自己出泥沼的人。”
少嫦沉思良久,郑重冲她点头:“我懂了。”她欣然接受为香敛幽办事。
了却一桩事,玉琳琅走出药楼,秋天绵雨多,牛毛般的雨线毫无征兆地就从空中砸下来,冷风萧瑟,玉琳琅躲在檐下,静静望着雨滴落在地面而出神。从下人口中得知事成的香敛幽迎面微笑走来,撑一把红腊涂过的油纸伞,袅袅婷婷地走近,倩影赏心悦目。香敛幽收伞,遣散守卫,同玉琳琅并肩站在檐下,明知故问:“你那好徒儿怎么自个儿气冲冲下山了?你们闹别扭了?”
“她答应了。”玉琳琅指少嫦之事。
“我知道。”香敛幽侧头看她,美人相惜,疏冷风雨之中,玉琳琅那只由一指宽的发带束着的长发随风飘扬,一绺反贴至鼻梁,遮住了半张秀脸。
犹抱琵琶半遮面,香敛幽是知道她的美的,越瞧不到,心中越痒,遂不禁伸手,替她拨开碍事的发丝,冲着她那面的半边容颜终于又亮出来,矜贵疏离,举世无双,观此美人,香敛幽只觉自己的眼珠像被人仔仔细细按摩揉捏了一番,视觉颇为享受。
“虽然你那徒儿说,用美来形容女子,是最肤浅低廉的,不过我还是想夸一句,你的确够资格当江湖第一美人。”
香敛幽心动之余,难免失了分寸,她的指尖不由自主捏住玉琳琅下巴,将她脑袋掰转过来,对着她的唇就吻上去。
一亲芳泽,浅尝辄止。
不是不想深尝,而是,不能……
唇刚碰上,下一瞬,玉琳琅的手就扣住了香敛幽的颈上死穴,她不得不松口抽身,无事发生似的,浅浅一笑,“既然你那徒儿不要你了,你不如留在青云山跟了我。”
玉琳琅离远她几步,反问:“你不是不好女色?”
香敛幽抚唇一笑,“我不好女色,亦不好男色——但如果是你这种绝色,我可以试试。”她又贴上去,手不安分地在玉琳琅身上游离,嘴巴搁近她耳边吹气,“我不像你徒儿,长得一张媚脸却行事如婴孩,我们年龄相仿,最配不过,我不仅脸儿媚,若在榻上,那身段更是……”她将玉琳琅抵在角落,强拉硬拽着,握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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