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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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淋浴头，身上汗水带来的粘腻感少了不少，王叙任由水流冲洗自己的全身，清走他的疲倦，他就这样站了许久，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抬手清洗起身体。

脖子，胸口，腹部……手伸到了自己下体时王叙停住了，他关了水，走到浴室镜子前，看着满是水雾的镜子里自己朦胧的身影。

那一看就是个男人的身影，健硕高挺，但谁能想到这样的男人身下长了个女人的器官。

王叙伸手将水雾擦去，看清了镜中自己满是水珠的脸，他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一只腿抬起，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腿间，他将软塌的阴茎拨开，那隐秘的小缝便露了出来，王叙随即皱起了眉头，放下腿转回去继续洗澡。

怪物，真是怪物，谁看了不得吓一跳，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王叙一直这么问着自己，洗到那缝处时他总草草带过，那处很软，颜色不深，比起他身体其他部位的肤色浅淡不少。

要么就完完全全是个男人，要么就完完全全是个女人，为什么他却是这么不男不女的。

这是王叙心里一直扎着的刺……

他和陈简是高一时认识的，那时的他还是个让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年，平时没少和人打架斗殴。

并非是他主动挑事，但他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懦弱性格，拳拳到肉，那会儿他在学校的风评是一个很能打的混混，平时脸上身上没少带着伤。

他长得凶，在学校也不爱说话，再加上他那些传遍校园的战绩，同学都有些怕他，他常常独来独往。

他和陈简高一时是同班同学，但刚开始的时候，他和陈简别说什么交际，连一句话都没说过，直到……

那天，他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早上来学校前，看见妈妈脸色不太好。

王叙边扒拉着饭边问:“妈妈，你不舒服吗？”

“妈妈没事，可能有些累了……你再不快点上学快迟到了哦。”

王叙忙抬头看钟，糟糕！要迟到了！

三两口吃完，背起包就往外跑。

“妈妈，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别总是摔跤，把脸摔伤了。”

“知道了。”

到了学校正好卡点，刚坐下，早读上课铃就响了，但王叙这早上一点书没背进去，下课了也在发呆。

“王……王叙？”

“嗯？”王叙听见声音，将带有伤痕面无表情的脸转向说话的人，用着刚刚发呆没缓过来的三白眼看着对方，是专门收作业的小组组长

“……就，就是，你还没教作业……”小组长被他吓到了，说话都带着颤音。

“不好意思，我这就交。”

对方拿到作业转身就跑开了。

王叙看着这慌乱跑开的背影，心里有些郁闷……他就这么招人怕吗。

他就这么看着小组长将作业交给在讲台上担任课代表的陈简。

那时的陈简白白净净，待人亲近有礼。

小组长将作业交给陈简，他微笑着接过，并开口说:“谢谢。”

“啊，不用谢。”小组长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简。

陈简将作业收齐后，捧着全班的作业刚走到门口就被隔壁班和他很要好的男生接过了，听说和陈简是发小，叫楚什么来着的。

唉，别人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王叙撑着头更加郁闷的想。

熬到放学，王叙走出校门，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一堆未接电话消息提示，给他打电话的是他家隔壁邻居。

王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打回去。

“喂，阿姨……”

“诶呀！小叙，你妈在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我妈怎么了！？……好！我马上到！”

王叙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但好巧不巧，那几个总找王叙麻烦的人，在路上堵住了他。

王叙这会儿急得脑门上都是汗。

“滚开！”

“哟，你他妈今天皮痒了是吧。”说话的人是这帮人的老大，王叙只知道这些人叫他彪哥，染了个特亮眼红发，看着也没比王叙大多少，王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人，自他上了高中，这人有事没事就找他麻烦。

这彪哥的脸上也是经常挂着彩，看王叙的眼神一回比一回不爽。

“滚开！”

“你他妈除了这两字不会说别的了是吧，今天我带了不少兄弟，看你还怎么横！”

话刚落，那几人便举起手里的棍子向他冲来。

这次来了五六号人，还都带了棍子，就算以前，王叙也只是和这三四个人打个平手。

王叙心里没底又着急，一时没留意，被人一棍子打在后背上，他忍着疼转身给了对方一拳。

但最后还是寡不敌众，被打在膝弯处，脱力地倒在地上，那几个人也被王叙揍得不轻，不爽得很。

“妈的，还挺能耐，嘶！”彪哥扯了扯被王叙打出血的嘴角，“你他妈刚刚能耐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被我们打趴下了。”

“……”王叙累得只有力气喘气，抱着头蜷缩着身体，他浑身疼。

他不懂，他真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要找自己麻烦，积压许久的委屈感和想去看妈妈的焦急感，以及反抗不能的无力感，逼得他鼻子发酸，他第一次没出息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在自己臂弯里哭了。

“妈的，还真疼，继续给我揍。”

一群人围着王叙，将他裹在阴暗里，正准备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却听见突如其来的一声。

“你们再这么继续下去，我就报警了。”嗓音带有少年特有的清冽。

有人来阻止了接下来的群殴，王叙不知道他们之后说了什么，只顾着埋头整理自己的情绪。

被人打哭什么的，太丢人了。

还好那几个混混最后都被吓走了。

王叙刚极力低着头从地上坐起来，就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张干净的纸巾伸向自己。

“……谢谢。”王叙有些难为情的接过。

一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但一条腿莫名地直抽抽，抖了半天就是使不上劲。

那人看不下去了般，上前一步，双手托在王叙胳肢窝处，把他扶了起来。

王叙下意识地抓住那人的胳膊，抬头，对上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是陈简。王叙第一次离陈简这么近，才发现他的脸颊上还有颗小痣。

夕阳洒下的橙光晕染了陈简的发丝和衣角，他的瞳仁被映成了透亮的琥珀色，少年纯净美好，阳光让他更为绚烂。

这一刻，王叙有些明白陈简为什么那么招人喜欢了。

王叙站稳后，立即松开抓住陈简胳膊的手，看见陈简已经印上了黑色手印的白色衣袖，王叙的脸不由得发烫。

“你还好吗？”陈简开口问到。

“还好，刚刚谢谢你。”

“没关系。”

接下来便是一阵尴尬的安静。

“……我还有急事，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陈简看了一眼王叙那只伸不直的腿。

“你腿还能走吗，我可能送你。”说完，陈简指了指靠在路边的自行车。

“……好，那麻烦你了。”

之后的日子，那些个混混再没找过王叙，而他和陈简越走越近，他对陈简的情愫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