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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干什么,”施鸿扶着桌角站起来,先扶起了裴映,“你是我儿子的人,那我们也是一家人,你是画家,偶尔送两幅放我的收藏室,让我充充门面。”

“一定。”裴映回答,“那些参展完的画,我想办法收回来送到您这里。”

施鸿笑了笑,又看向施斐然:“你妈那边你放心,我晚上就去看她,我不会怪她,她那时候还是个小丫头,错就错了,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施斐然和裴映走到院里停车位。

上车,回市区。

施斐然推掉了一整天的工作,裴映亦是如此。

他们两个窝在桃源里的家,喝了两杯咖啡,而后分享同一支雪茄,像当初在学校宿舍里那样。

事实就是,施斐然心里某个隐秘的位置了解裴映真正能为他做的事。

没有裴映,他永远不敢。

也只有裴映能地接受他的全部。

他有时候想,哪怕无关爱情,他也需要裴映成为他的伴侣。

金渐层满屋子遛弯儿。

已经两小时没见着它了,施斐然有些担心,从玻璃缸里挑起一条肥硕的白色毛毛虫放在虎口。

毛毛虫还没开始爬。

金渐层像闪电一样飕地跳到桌子上,叼走那只虫,当着他的面儿将虫子咽肚。

一点儿也不护食,连背对他的动作也没有。

施斐然看着它笑起来。

他觉得蜥蜴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从来不会将虫子撕碎,都是一整只吞下去。

金渐层吃完虫,突然转了个方向,头颅侧向桌上亮起的手机。

——静音状态的手机显示着来电人:李蕊。

施鸿的妻子。

裴映在这时牵过他的手,低头亲吻他的指节。

施斐然明白这是来自于裴映的安抚,他抬起手,嘴唇覆在指节,亲吻了裴映的吻。

然后点下手机上绿色接通按键。

“你父亲出事了。”李蕊说。

李蕊那口一向悦耳的普通话,此刻让施斐然悬着的心悬到更高的位置。

“他怎么样?是哮喘发作?”施斐然急切地问,“你们在哪个医院?”

“我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李蕊说。

施斐然抓紧手机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但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裴映开的车。

因为施斐然还需要酝酿情绪,怕走神出事故。

那栋小院里,警车和救护车都在,把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裴映只好把车停在路边。

施斐然坐在副驾驶上,解开安全带,朝裴映做了个手势:“我缓一下。”

他低头闭上眼,用三秒钟的时间——泪流满面。

趁着眼泪没干,推开车门,跑进院子。

警察与救护人员基本都挤在施鸿的收藏室里。

人太多,施斐然快速环视一圈:在这栋房子里出现过的那个唐装男人不在;另一方面,施鸿的私人医生在场。

李蕊没有哭,抬起手伸向他。

施斐然急忙接住李蕊伸来的手。

常年礼佛的手上有一股檀香气味,缓缓钻入他鼻腔。

“你父亲在收藏室里哮喘发作。”李蕊轻轻道。

一名年轻警察在这时站过来。

李蕊看了看警察,继续对施斐然道:“我在佛堂,收藏室离佛堂太远,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最近换季,”私人医生将话接过去,“老先生本来一到换季哮喘就加重,我让他住一个月的院调养调养,他不听!老先生没来得及拿哮喘药,明明就在他口袋里啊!”

“收藏室就在楼上,你没听见声音?”年轻警察质问李蕊。

李蕊摇摇头,声音虚弱的只剩气声:“对不起,我耳朵不好,诵经播得太大声了。”

那警察还想再问,在场肩上警衔最高的中年领导摁住他,走到李蕊和施斐然身边:“真抱歉在这时候打扰你们,像这种正常猝死,没有其他人加害,本来不该我们出现。但老先生是公众人物,我们如果不问清楚,事后媒体又抹黑我们不作为。”

施斐然揽住李蕊的肩,朝对方点点头。

大多数的话都被这位私人医生圆上了。

一名救护人员也在对警察说:“换季,这种情况太常见,我们这周已经见过好几个哮喘病人,像老先生这样走的。”

但施鸿根本不是死于哮喘发作。

那是一种气体毒药,一滴针眼大小就能完全麻痹呼吸肌,施鸿无法呼吸,生生窒息死亡,症状和哮喘发作一模一样。

而且这种毒气代谢很快,无法在人体中被检验出来。

毒气来源于裴映这个化学爱好者,实施办法是施斐然想出来的。

施鸿动手打过梁佳莉,只有一次,就在施斐然面前。

他小时候穿着梁佳莉买的纯棉短袖去见施鸿,施鸿转头就扇了梁佳莉一巴掌,质问梁佳莉怎么可以给他的儿子穿这种廉价的垃圾货。

施鸿是珠宝商,施鸿控制不住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包装成华美的模样。

就像那幅《绿洲》被换上昂贵的画框。

施斐然只是把裴映的成名作,特意换上一幅廉价画框。

他知道施鸿一定会取下画框,换上更匹配画的价值的相框。

——在施鸿取下旧画框时,简易机关打开,两种化学物接触,毒气当即释放。

救护人员展开一张人体大小的袋子,将施鸿抬进里面。

眼泪使得施斐然看不清施鸿的脸。

他用近乎瘫软的姿势跪下来,手撑在地板上,朝施鸿的尸体磕了一个头。

在场很多人都出声安慰他。

他等的那个人走过来。

裴映抚摸他的肩膀,滑到他的手臂,重重捏了一把,然后扶他起来。

他明白裴映传达的负面意思——裴映没找到施鸿撤下来的画框,那个被他们做过手脚的廉价相框。

施斐然再次环视屋子里所有的人,发现李蕊正静静地注视他。

他收回视线,重新系好西装主扣。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车上。

施斐然在储物盒上一下下摁着指甲印,他的余光里,裴映抚摸着自己没戴戒指的食指。

施斐然垂眼,发现自己是用食指在抠储物盒,食指,不是拇指,说明他还没有特别紧张。

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车返回市区。

“李蕊?”裴映先出了声。

“对,李蕊拿走了画框。”施斐然回答道。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裴映又问。

“她没有在警察面前揭穿我们,至少说明她的事不急。”施斐然想了想,忽然问,“家里润滑剂还有吗?”

“有一箱新的,我放在床下。”裴映说。

施鸿死了。

轻松感使得施斐然整个人几乎要起飞,以至于叫床都比平时痛快许多。

裴映兴致上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往死里顶他。

肉体撞击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脆响。

入口反复被撑开,被侵入。

撕扯的疼痛感让脊椎也变得无力,他软在床上,用手指牢牢抠住枕角。

床单湿透。

他还意犹未尽。

裴映却汗淋淋拿起他的手机展示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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