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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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褐色的酒从肩膀滑过,润得背后的花纹鲜明了很多,仿佛雨后初霁,一丛丛活了过来。
有个胆大的侍女抚上了她的肩膀,撇开头髮丝,将脸温顺地贴了上去,吻过那朵绣着的花枝上沾着的酒痕:“门主……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江袭黛虚虚地看向前方。满眼皆是朦胧的灯火,在她睫毛底下晃成一片影子,还有几许垂落的青丝。
醉得狠了,软成一片,什么时候躺回了身下铺着的软毯里,江袭黛竟也浑然不觉,只是伸出手,松松勾了一下:“……抱着我。”
“是。”
她半眯着眼,有些迟钝地感觉着,颈处被人谄媚地吻着蹭着。两个侍女一同伺候着她,三人缠抱在一起,这个场面堂而皇之地盛在大殿里,看起来很是靡靡。
琼华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发出些动静,灌了些丝丝凉风进来。
侍女们一惊,向骤然明亮的光线看去。
燕徽柔立在门口,手里端着瓶调好的膏药。她神态一怔,看向软毯上卧着的女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一旁的地面上是打翻了的酒盏和喝空了酒坛。
大大小小甩了一堆。
燕徽柔见状,虽是有些脸热,却将眉梢皱起:“让一下。江门主的伤该上药了,是不能喝酒的。”
四周的两位侍女见是燕徽柔,大抵是听过门中一些传闻的,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便知趣儿地从江袭黛身旁退开,去旁边把那些酒坛子收走。
待她们都走后,燕徽柔缓步走上前去,跪在了半梦半醒的女人身旁。
江袭黛一头青丝凌乱地铺在兽毛软毯上,衣冠不整,裸露的肩和脖子上还有蹭下来的吻痕。她胸口起起伏伏,很轻地喘息着,尾音颇具娇媚。
那双状若桃花的眼睛周边全是薄红,细看还有一圈儿微肿。只是此刻垂着,看不大明显。
燕徽柔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眉尾。
“自打回来以后,您一直这样吗?”
自从两人返回杀生门以后,江袭黛一进琼华殿,已有好几日不曾外出,只在殿内喝酒睡觉,过得相当堕落。
燕徽柔除却每日记得提醒这个不省心的女人乖乖上药,也没有经常过来打扰。
江袭黛半边侧脸没入毛绒绒的皮草,此时难得很是温顺,目光虚虚的目光聚拢于燕徽柔的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燕徽柔的手温凉,敷在她眼睛边也一片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她看了半晌,喘息平和下来,似乎有些倦怠,又闭上了眼睛。最后将自己蜷成一团,睡得很安静。
倒是奇了。
以往江门主没给她什么好颜色看,这次却难得温柔,甚至有点乖巧。
燕徽柔料想她是真的醉得狠了,那一双目光涣散的,恐怕眼前是谁都没认出来。
她好让人不放心。
江袭黛的衣衫本就松散,燕徽柔慢慢将其敞开了些许,余下地方遮掩起来,只露出胸口中间的一道剑痕。
因为喝了酒,那一处的皮肉有些微地红肿。按照她的修为,也许早该愈合了。只是这女人回来以后既不打坐也不疗伤,半好得不是很痛了就开始糟蹋自个的身子——杀生门自然无人能劝住她们任性的门主大人。
燕徽柔认真给她上好了药,本想又在她跟前唠叨一遍的,结果一瞥她那微微肿着的眼睛,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真的很难过,毕竟江门主从前也没有酗酒的习惯——至少在短暂的相处中,燕徽柔并没有发现。
每个人都有发泄的权力。只要不伤害别人,偶尔一段时间,还是应该理解的。
只是今日也不能这么喝下去了。
江袭黛似乎躺得不甚舒服,扭着腰侧过身子来,全然不顾还没凝固的药液淌入了衣裳里。
燕徽柔一愣,手忙脚乱去帮她擦,生怕淌着了她会不舒服。
她摸索了一下,却就此握着了燕徽柔的手。
“放开我。”燕徽柔顿住手:“我……就帮您擦一下。”
手腕处的力道收紧了一下,那一圈都红了,又往里拽去。
燕徽柔倾身向前,险些失了重心,她情急之下双手一撑,正好抵在江袭黛的两边,压着了她的头髮。
“等等——”
“想要……”
底下的女人阖着眼,似乎有些难受,嘴里喃喃着什么,不听使唤似的。
燕徽柔顿了良久,久到了盯上了近在咫尺的嘴唇。她看着她,双颊有些热,却往后缩了一点:“这是醉话吗。”
“……抱。”江袭黛终于醉意朦胧地含糊出剩下一个字。那双桃花眼又睁开了一点,里头似乎含着些水光:“你是谁……酒呢?”
燕徽柔松了口气,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眼睫毛,好卷好长,挠在掌心绵绵地痒。
“不可以再喝了。”
她一连说了几次。
“但如果只是要抱抱,”燕徽柔温和地说:“当然。”
她慢慢地将江袭黛搂在了怀里,有些生疏地抱紧了女人。
得到温软的慰藉,江袭黛似乎安稳了许多,睡容平静下来。
淡淡的酒味,颈上的柔香,像是一把闷在坛子里很久的花酒,随着燕徽柔靠近她,那坛盖儿忽地破开一个口,带着些许灼热芬芳的酒意就此盈满了燕徽柔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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