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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元棠的眼神太直勾勾,元梁终于发现了大姐的不同寻常。他生怕大姐想抢他的桃酥,狠狠的一口气把所有桃酥都塞进嘴里,噎的他脸颊通红。元芹赶紧上来给他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元柳察觉到气氛不对,硬着头皮劝和。“大姐,你看小弟饿的,爹跟二哥都还没吃呢,你要不去做饭吧,总不能一家子都饿着肚子吧。”元棠又把目光移到元柳脸上。看的元柳有点不知所措。“姐你看什么呢?”她不安的摸着头发。元棠摇摇头:“没看什么。”她只是好奇,上辈子在她面前一直揣着文化人身份的元柳和元芹,以及不怎么搭理她总觉得跟她多说句话都掉价的元梁。这辈子没了自己,是会更顺利,还是走上跟上辈子不一样的道路。傍晚的太阳已经不太热,暑气却盘桓不去。元棠自顾自的进了堂屋,差点惊掉元柳的下巴。“姐!”堂屋是爹妈住的,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是藏在那屋。家里除了元梁能随时随地进去翻东西,元栋能偶尔进去拿点需要的,她们几个那是进一回就要被骂一回。赵换娣在外面是个和气人,回家之后却骂人很凶。“狗肚子存不住二两油”“狗窝里搁不住剩馍”“吃吃吃的死丫头片子个好吃嘴”“怎么不把你娘老子也吃了”……元柳胆子再大,被骂了几回也不敢进了。而且她就算是进,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进啊。她瞥一眼旁边的元梁,元梁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准马上就准备去告状了。元棠不管那些,她进屋好一顿翻找。找上辈子她见过一次的铁皮盒。她迫切的想要摸到那张决定她命运的纸张。只可惜翻找了半天,那铁皮盒子还是没见到。元柳扒着门不敢进,只觉得今天的大姐疯了。元棠找了一圈,没了力气。她干脆也拿了几块桃酥吃起来。这些桃酥放的久了,早就受潮变得软软的,只是就这样受潮的桃酥,她上辈子也没从爹妈这儿得到一块。元棠吃了几块,又拿了几块。就在元柳终于松口气,觉得大姐要去做饭的时候,元棠回屋去了。元柳隔着窗户,声音有点颤:“大姐?晚饭……”元棠把被子一盖:“不吃。”元柳欲哭无泪,谁管你吃不吃啊,主要是我们要吃。元棠摆明了态度不做,元柳只能跟元芹一块下厨房。俩人动作很生疏,毕竟家里大姐手艺好,又是做惯的,她们两个平时下厨的机会真不多。勉勉强强做好了晚饭,赵换娣也回来了,元栋和父亲也扛着农具进了家门。闻到跟往常不一样的味道,元德发眉头就皱了起来。进门先问道:“你姐呢?还没起来?”元柳把锅底的粥刮上来,她做饭不熟练,粥熬的泄了,她怕被赵换娣骂,就中途加了点红薯进去,结果煮也没煮好,红薯有的熟了有的没熟,黏在勺子上下不来。元芹给她烧火,俩人都说是对方切的块大才这样,拌了几句嘴。然后被回家来的赵换娣逮了个正着,一人挨了一巴掌,打的手臂上好大一个印子。这会儿元柳僵着脸色舀粥,心里怨起了大姐。要不是大姐不做饭,她就不会被妈骂。被元德发问到脸上,元柳一点都不想给大姐遮掩。“大姐不起来,说不吃,让我跟元芹做。”元芹在边上不说话,默认了二姐对大姐的指控。元德发眉头拧起来,正好元梁在灶房外面玩,听见元德发说话,就赶紧从屋外跑进来,他学着村里放的电影里的小兵,先啪的立正给元德发敬礼。“报告首长,我要告发!”
他今年已经五岁多,自从分了地之后不缺吃的,养的黑胖,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小手枪,嘴里biubiubiu的先对着元柳元芹突突了一通,把元柳吓的够呛,生怕他说出什么来。好在元梁还记恨刚才元棠拿了他的桃酥,开口就告元棠的状:“大姐不做饭,还去你们屋里扒东西吃!她吃了五块桃酥!”其实元棠吃了四块,但元梁数不清楚,就胡乱说了。说完就一脸得意,家里的桃酥都是他的,平时没人敢吃他一块。刚才大姐瞅着有点不对劲,他出于小孩子的本能反应没有上去扎刺,但这会儿爹妈都回来了,他又抖了起来,就等着一会儿看大姐怎么挨揍。赵换娣刚回来一身汗,打了元柳元芹之后就去冲凉了,冲完凉就听见这话。她立马火冒三丈,一阵风一样的冲进堂屋,果真见到桃酥少了,又一阵风刮出来,四处找趁手的东西:“元大丫!你给我滚出来!”元家的房子不大,三间屋子连着一间后来加的矮房,边上是灶房和牲口棚。赵换娣和元德发住在东边,西边住的是元栋和元梁,元棠姐妹三个住矮房的大通铺。赵换娣抄起灶房门口的烧火棍就要进去矮房揍元棠。“没考上高中还甩脸子给谁看!你弟哄着你让你歇着,你倒是抖起来了,敢上我屋里偷东西?缺德丧良心的玩意儿,你就缺那一口吃的啊!好吃嘴成这样!不吃那口能死?饭也不做个饭,跟个猪一样拱着就知道吃睡!给我死出来!”……赵换娣骂的难听,全家人却都习以为常。元梁攥着自己的玩具一脸高兴,他巴不得妈给大姐狠狠揍一顿。哼,吃他的桃酥,她配吗?元柳一脸无谓,元芹有点惴惴不安,却也不敢触赵换娣的霉头,只能担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屋里,元棠坐在床边,手指紧紧扳着,纤弱的手骨突出来,细看竟然带着颤。她闭上眼睛,听着赵换娣的辱骂。上辈子赵换娣也是这么个德性,尤其早年生活不好,她养成了嘴巴不干不净的毛病。骂起人来总是格外难听。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上辈子她去南方打工第一个月打通赵换娣的电话。那次南下,她是跟着村里一个在外打工三四年的同乡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住在她家隔壁的陈珠。刚到南方,元棠就觉得那个同乡不对劲,明明说好是去皮革厂,路上对方就反了口,一个劲说皮革厂又累又辛苦,她认识一个开旅馆的,就缺两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每天就只用洗洗布草拖拖地,干一天歇一天,不跟工厂一样三班倒,一个月工资能拿个三百块,比厂里还高五十呢。同去的陈珠几乎立刻动了心,殷勤的问起工资怎么算,包不包吃住这些事。元棠却很警惕,那年白县也开了一家夜总会,村里的人说起来都是说那是脏乱地方,男男女女搂着跳舞,都不是正经人。隔壁村有个年轻姑娘就在那儿上班,回家说自己是在旅馆服务员,没多久叫人看见她在夜总会给人端盘子,后来名声坏的不能再坏。于是等到下车看准时机,元棠拉起陈珠就跑,任凭那同乡怎么在后面喊也不回头。俩人人生地不熟,找了好几家厂子才找到个一个月工资一百的临时活。等安定下来,元棠就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时隔多少年,元棠还记得那时候赵换娣在电话里怎么骂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sao,人家给你安排好的工作你还敢嫌累。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给我滚回来!我不要你那卖sao钱……”元棠手脚冰凉,想要解释,赵换娣却一点不听。原来是那同乡看元棠陈珠跑了,知道这俩小丫头估计是猜到了什么。她也害怕啊。丢了两个人还好,万一叫这俩人告诉老家说她在南方做什么,她一家子的脸还要不要了?只怕以后她兄弟说亲都说不上了!所以她干脆先下手,给家里去了电话,话里话外说元棠拈轻怕重,看不上她给找的活,想去干饭店的轻活。再模模糊糊的说南方的饭店乱。几句话下来,就把屎盆子扣给元棠了。赵换娣在家里横,在外面却最要脸面。她是打着让元棠供弟妹的心思,但也承担不起别人的指指点点。那家人私下找她一说,她就炸了。元棠打电话回来,她就跟疯了一样又哭又闹,闹的全村的人都围着大队打电话的地方看热闹。人家本来私底下告诉她,也没把话说太明白,但放在赵换娣那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觉得女儿是去挣脏钱了。旁人给她一个屎盆子,她自己利索的扣上去,还生怕扣的不严实,闹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她赵换娣有个名声不好的女儿。元棠拧住床单,单薄的手骨像是一下就能掰断。上辈子她在电话里解释,赵换娣不信,她写信给元栋,解释了前因后果,赵换娣才将信将疑让她留在南方。但等到多年之后她回到家乡,依然有不少人对她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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