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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有理有据。论文保住了。关应钧一怔:“所以这变化是合理的?”他微微松了一口气。李长玉一愣。这口气松的,把他给整不会了。关应钧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简若沉就是简若沉?“是合理的。”李长玉道。关应钧浑身一松。简若沉笑了声,前倾身体,将喝空的橙汁杯放上玻璃茶几,杯底与茶几相撞,发出“咯哒”一声轻响。关应钧脑子里还有“眼药水”和“敬错的礼”呢。必须一起解决。不能仍由关应钧这样无休止的弄下去。简若沉扫过关应钧,直直对上李长玉的眼睛,“李老师,既然关sir说不出口,那我来说吧。”“关应钧觉得我与之前判若两人,认为我不该知道心理学和微表情这些不在医学生常识范围内的知识。介于以上两点,他或许在推测……我是潜入西九龙的卧底。”关应钧没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绝对,微微张开嘴唇,却又不知道如何辩解。李长玉这才明白关应钧将字迹拿过来给他看的原因。简若沉:“但是我在霍进则杀人案中,被采集过dna信息,当时留下的信息和一年前香江大学医学院入学时留下的信息一致。”他的笑意不达眼底,“难道现在有伪造dna信息的技术了?”1992年,查个dna机器都要跑3天,这都还是快的。伪造,怎么可能?李长玉沉默半晌,“关应钧,你跟我来!”他说着,把电视打开,对简若沉道:“dvd就在旁边,想看电影什么自己放。我去说说他。”李长玉带着关应钧走到书房。一关上门,立刻叹了一口气,“你在做什么?”关应钧垂下眸子:“我在刨根究底。”他在信任的亲人面前,自我剖析道,“从公事上说,简若沉与江家和陆家都有关系,是局中的人。如果他有问题,必然会对西九龙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排除他身上的嫌疑是我的工作。”“从私事上来说……”关应钧卡住了,一时没能说下去。李长玉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简若沉如今和西九龙高度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什么卧底能做成这样?”关应钧闭了闭眼,坐到书房边的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才道,“从私事上说,我好像喜欢他,我害怕万一他有问题,而我一等再等,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做不到狠心。”如果简若沉真有问题,他甚至可能做不到把人带回拘留所。李长玉:“嗯?”“他……在我眼里,有时候甚至是发着光的。”关应钧喉结上下一滚,声音轻到要听不见了。李长玉惊讶极了。关应钧还会心软?关应钧仰面靠在沙发里,“今天,我甚至没舍得对着他拔枪,如果相处的时间再长一些,我怕我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李长玉:“你铁面无私,克己复礼,自然是好事。但你以前做事无所顾忌,所以这一次也没考虑过事情该怎么收场是不是?”关应钧愣了愣。李长玉:“简若沉是脾气好,可他心里有一杆称。”“他不是你的部下,也不是你的嫌疑人。你用质疑的态度对他,他自然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击。”“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情绪也是。”李长玉顿了顿,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几份文档盒,“其实只要dna不出问题,简若沉就是简若沉,没有其他选项。”“至于你的疑惑,我也可以解决。”“这几份,都是我在fbi碰到过的案例,这两个都是典型病人。”李长玉虽然穿着睡衣,但这一瞬似乎回到了万人大讲堂,他讲课时很幽默风趣,继承了美国游学时留下的风格。“关于简若沉的症状,你想要听科学一点的解释,还是灵异一点的解释?”关应钧:……嗯?有两种?李长玉:“科学一点来说,这种经历人生重大转折后判若两人的症状,学术上叫分离性身份障碍。他经历巨大的挫折之后,开始不认同自己之前的身份和性格,分离出一个更强大的人格来处理风险。”
李长玉两根食指并在一起,然后咻地分开,互相弯曲一下,“这两个人格一个表一个里,独立存在,互不干扰。”他帮关应钧翻开了案件卷宗,“这个案例与我说的这种情况相同,但他分离出了五个人格。”关应钧第一次接触这种说法,低头认真看了一会儿文件才道:“他生病了?”怎么那么多病?眼睛不好,身体不行,精神还可能有问题?李长玉深沉点头,“一般来说是这样的,还有不一般的。”关应钧:“什么?”“美国那边有那种通灵术,有的女巫甚至可以和死去的人交流,有个人专门以此为特技,破案比我还快。”李长玉铺垫了一下,“人的意识和灵魂是高纬度的,无法观测。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很可能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关应钧:……李长玉:“通俗一点来说……简若沉可能是经历了灵魂转换或者借尸还魂。”他说着,把两个食指又合到一起去,“我们的世界每做一个选择,就会产生不同的分支,形成无数个基于这个选择发展出的新世界。”“而我们这个世界的简若沉很有可能和平行世界不同时间线上的简若沉互换了。”李长玉用圆滑的美式英语道:“量子力学。”关应钧听得恍惚。真从破案跨越到请神婆了?他闭上眼睛想了想,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疼的。但怎么跟做梦一样。李长玉清了清嗓子,“如果简若沉是分离性人格障碍,那么他在再次受到伤害的时候很可能再分离出第三人格,或者换回之前的人格。”“如果他是第二种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那么他或许会像突然来这里一样又突然消失。”关应钧拇指相互摩挲着,神色不明。李长玉道:“现在这个简若沉是个好孩子,但以前那个不一定。他那样喜欢陆堑,显然有点盲目。你更应该担心现在的简若沉会不会消失。”关应钧猛地攥紧了拳,他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男人哑口无言,呼吸粗重。在安静的书房里,那样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狂风翻卷着巨浪,一下下拍打在鼓膜。关应钧眨动着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做好了简若沉是卧底的心理准备,却没有做好简若沉可能会消失的准备。如果这个人突然又变回线人描述中那个可以为了陆堑放弃一切的医学生……关应钧都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他都有可能会消失?”李长玉点头,“当然。”关应钧猝然起身,他转身打开书房的大门,大步走到客厅。简若沉歪在沙发的扶手上睡着了,心大得很,能预测他与李长玉谈话的结果似的。电视上放着一部电影。关应钧瞟了一眼名字,《情人》。幕布里的人爱火渐浓,在马路边的公馆接吻,港星坚毅的侧脸染着欲与色,手指顺着衣摆爬上爱人的脊背。关应钧听着简若沉的吐息,却开始害怕叫醒他。醒来之后的简若沉还会是与他对峙的那个吗?李长玉:……自律是好事,但坏就坏在以前的关应钧太自律了。无论做什么都能面不改色地往前。活得扁平而无趣,这就导致他压抑着本性,克制着自己,完全不会释放。如今高压之下触底反弹。李长玉建议道:“或许你可以和简若沉倾诉一下,他心理学天赋很高,学得很快。你可以做他第一个病人。”关应钧直起身,“如果他不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呢?”李长玉耸肩,“他有资格选择接不接受,这不是你能决定的。”电视里传来港星演员咿呀的呢喃,伴随着木架床摇晃的响声。“哔哔哔——”关应钧的传呼机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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