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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觉民抓脖梗咳嗽。他边咳边笑,边笑又边哭,口水和眼泪一起掉在地上,狼狈得像一团烂肉。他将额角抵在地面,死死盯着简若沉,双眸通红,又恨又惧。为什么不让他死?他都听到了。是简若沉发现房间里有光,其他警察才想破门!乔觉民大叫一声,发疯似的站了起来,朝着简若沉冲过去。关应钧心中一紧,条件反射往简若沉的方向迈开脚步。鞋跟还未落下,简若沉便抬起腿,一脚把乔觉民踹翻在地面。乔觉民摔得满口是血,仰面看着头顶的灯和那截被射断的绳索,再也叫不出声了。他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去,滴在地砖上。乔觉民嘴里喃喃:“杀了我,我死了才算完。”他发了狠,竟然扬起后脑勺,重重向地面撞去。这一瞬,简若沉心跳乍起。 也就刺激了一下下关应钧想也没想, 单手抓住乔觉民的领子,硬生生将人从地面上提起来,打断了乔觉民寻死的动作。他将乔觉民翻了个身, 反扭过两条手臂, 摸出手铐铐住。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乔觉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关应钧用膝盖抵着死死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简若沉乍起的心跳逐渐平复。乔觉民寻死的决心实在让人心惊。他赴死时表情决绝,丝毫不惧, 当手腕被手铐铐住时,瞳孔却猛然扩散, 恐惧至极。他不怕死, 只怕死不成。简若沉面色微沉, “关sir,手巾。”关应钧立刻拎起乔觉民, 把手巾拿出来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乔觉民万念俱灰。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明明只差了一点!a组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关应钧半押半提地带着乔觉民下楼, 免得这个爱寻死的找机会顺着楼梯滚下去。宋旭义落在队伍后面,双膝发软, 心里升起一阵后怕。如果简若沉没有一醒来就察觉现场照片的不对劲,拼出关键信息。如果关sir没有在看到关键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叫他们去走访, 寻找线索。如果他在看到乔沙冰厅关门的那一刹那偷懒, 打道回府。如果关sir没有当机立断来小马山新村确认。如果简若沉没有发现门缝之间的灯光。如果……有太多如果了,但凡差之毫厘, 乔觉民就会死在他们面前!宋旭义狠狠吁出一口气,简若沉听见了, 落后几步,走到他身边,“宋哥,这次多亏你。”宋旭义笑笑:“做警察这么多年,我没见过这么想死的犯人。”简若沉:“其实大多数人都只有一次死亡的勇气,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很多人都会后悔,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想到一生中最美好也最遗憾的事。”他语调平缓又柔和,音量不高也不低,节奏韵律都刚刚好,宋旭义听着听着,竟慢慢平静下来。宋旭义不解道:“那乔觉民为什么会如此决绝?”“这就要进审讯室问过才知道了。”简若沉道。不远处,关应钧拉开后座车门,等张星宗进去了,才把乔觉民塞进去,紧接着,刘司正也坐了进去。“走吧。”简若沉说着,率先迈开脚步,坐上副驾驶。宋旭义去了毕婠婠开的那辆车,等坐稳了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小了十岁,初出茅庐的少年安慰,无奈笑笑,又摇了摇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简若沉实在聪慧地惊人。a组押着嫌犯回到了西九龙总区警署。张星宗和刘司正押着嫌犯去办手续。简若沉便去了休息室。他掏出电话,靠在角落里给罗彬文拨过去,“罗叔,我今天要晚点回家。”罗彬文:“……”简若沉察觉罗叔的沉默,莫名有点虚。毕竟昨天他就没回家,在西九龙总区警署睡了一夜,醒来就干活,早上也来不及回家收拾,到时间就去了学校。
放学后又马不停蹄到总区警署来。简若沉低声道:“有个嫌犯比较特殊,必须今天审……”“吃晚饭了吗?”罗彬文问。简若沉:“……现在就吃。”罗彬文无奈叹息一声,“身体重要。”他又叮嘱几句,问了要不要派人送饭去,这才万般不放心地挂了电话。简若沉舒了口气,去楼下茶餐厅买了十套菠萝包套餐,拎着打包袋进了办公室,招呼空闲的同事来吃晚餐。大家跑了一天,早就饿了,这会儿精神一放松,肚子更是唱起空城计。毕婠婠咬了口热乎乎香喷喷,表皮甜甜的菠萝包猪排汉堡,只觉得灵魂都要香得出窍。她嚼了嚼,又嗦一口港式奶茶,那滋味,美得让人恨不得打个颤。她半眯着眼,仰面躺在办公椅里,半瘫着道:“天,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猪扒包。”累了一天,午饭都没吃。这还是重案组第一顿饭。简若沉趁关应钧不在,开了杯奶茶,猛喝两大口。香啊,真香。茶多酚真叫人精神抖擞!张星宗他们办完羁押手续回来,进门就闻见了香气。简若沉嚼着一口肉,含混道:“我请客,随便拿。”“嘿嘿,多谢啦。”张星宗马不停蹄直奔而去,掀开一看,每个猪扒包竟然都是双层的肉!天啊!他们重案a组竟然能吃双层大猪扒的汉堡了。太富裕了!曾几何时,最穷的时候,他们只敢买夹着一片黄油的菠萝包充饥。现在想想,那种贫穷的日子真是恍如隔世。张星宗捧着汉堡,吃得热泪盈眶,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简若沉觉得好笑,又想贪一口奶茶,便顺手就摸向随手放在一边的塑料杯子。一摸,便摸到了一片干涩的皮肤和藏在皮肤下面微微凸起的血管。简若沉猛地缩回手,转头看去,对上关sir似笑非笑的眼神。关应钧低声问:“还喝不喝?”简若沉在喝与不喝之间摇摆了一会儿。感性上当然是想喝的,谁能在疲惫时拒绝一杯热乎乎香喷喷的奶茶呢?但理性上,这具身体确实还需要好好养养,眼睛要是再出什么问题便得不偿失。再说了,关应钧那双塞着威胁的眼睛,也不像是要给他喝的样子。简若沉想到自己在沙滩边上问关应钧讨酒喝,结果两人亲得七荤八素的事,当即摇头:“不了。”关应钧就拿起那杯被喝过两口的奶茶,坐在简若沉身边,一边吃猪扒包一边喝。他两条腿岔开,大腿挨着简若沉的,少年身上的温度传过来,烫得人心尖都热了也没舍得挪开。仿佛今天在同事面前腿靠着腿,今后就可以光明正大手拉着手了。张星宗看到关应钧第三次喝了简若沉奶茶的时候,脑子里生锈的齿轮终于咔嚓咔嚓转动起来。关sir不是有洁癖吗?用同一根吸管,那不就和嘴对嘴一样严重吗!要不要提醒?这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关sir多尴尬。要是关sir当即放下杯子漱口,那简顾问该多尴尬。算了,还是憋着吧。张星宗纠结着,吸管都被他咬瘪了。最后还是把话咽进肚子里,什么都没说。20分钟之后,众人吃完了晚饭,准备审讯。这会儿的西九龙总区警署,除了晚间值班的警察就没什么人了,只有重案组还灯火通明。a组人最多,大家都在为审讯乔觉民的事发愁。主要是乔觉民求死的意志太强,他们怕刚把他嘴里的毛巾拿出来,乔觉民就又要咬舌头。必须先试探出乔觉民为什么寻死才行。可是不能说话,又要怎么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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