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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便是同时,严之默被一群汉子推着上前。他看着一袭喜服加身,头戴喜帕的姚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是没结过婚的毛头小子那般快。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的头一回结婚吗?上一回是大公鸡代替他拜的堂,那可不能算。而因戴着喜帕,只能垂眸看地面的姚灼,此刻看到了严之默伸向自己的一只手。下一刻,两人十指交握,喜服宽大的袖□□叠在一处,继而下落,露出两人葱白色的指尖。成亲的日子,原本应当请人来吹吹打打,奏些喜庆曲子。不过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新婚,又以低调为上,这道工序便省去了。此外,且若姚灼这会儿能透过喜帕看见外面,便能发现新宅的院子里也焕然一新了。提前备好的红布、红灯楼、剪纸、同心结等,都由屋外的人利用方才的时间,错落有致地装扮在宅院各处。放眼望去,尽是喜气满满。一群人簇拥着新人,一路步行至了堂屋。冬日里天黑得早,黄昏短暂,夕阳很快沉入山坳。眼下屋内四处,都已点上了无数红烛。尤其是正中的桌子上,摆上了两根格外精美醒目的龙凤花烛。一经点燃,那光亮能照映到好大一方区域,上面的龙凤图案可谓栩栩如生。村长与王大夫两位长辈,早已主位上端坐好。这两人今日都穿了自己最新最板正的一套衣服,来出席这低调却郑重的仪式。村长的大儿子是要在未来接替村长职位的人,此刻站在一旁,姿态端正。唱礼这件事,交给了他来进行。古老的习俗,成就这场仪式中最重要庄严的段落。“一拜天地——”祈求三世有缘。“二拜高堂——”此生再无苦厄。“夫夫对拜——”幸而得遇良人。眼前的场景,实在太易惹人动容。直播间的实时在线观看人数,已经不知不觉间飙升到了将近两万五千人,且还在持续增加中。直播间因此成功飙升到勾勾直播平台首页人气榜前三位,由此又涌入一大批新的观众。【从开播第一天就关注的老粉,看到这一幕,真是百感交集】【举手!我也是!还记得当初一点进来就看到灼哥儿拿刀砍人,我??现在过得这么幸福,我好呜呜呜(抹泪)】【没想到还有机会看到一场正式的婚礼,默宝太有心了!】【大喜的日子,我随两个深水鱼雷!】【我随五个!】【天哪有富婆姐姐投了十个!!】【新来的,主播是新郎吗?冲这颜值我也得随个礼!】【来都来了,随个地雷!】……在数万人的见证下,严之默与姚灼各自缓缓直起身。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嘉礼初成,良缘遂缔。“礼成——”“送入洞房——”这一刻,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孩子们也蹦蹦跳跳,向空中不断抛洒着红色的纸花。很快,姚灼就被姜越与方二娘一左一右,搀扶着送进了卧房。新郎则还要留在外面,宴请宾客。卧房里留了如意伺候,不多时,一大托盘的菜就被端了进来。别看如意个子小,年纪也小,但做事却很是利索。
只见她很快布置好了碗筷,就扶着姚灼的手臂,把人带到了桌边。“夫郎,老爷嘱咐过了,您饿了就先吃,今日虽宴请的人少,他也少不得要吃几杯酒,把人送走了才能过来。”毕竟论起来都成亲三月了,实在也不必遵循一些礼数。譬如饿着肚子,盖着盖头,坐在婚床上等夫君进门。姚灼掀开了喜帕放在一旁,拿起筷子,让如意陪着自己,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饭。严之默已经算不出手中这杯酒,是自己今夜吃的第几杯了。其实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很低,要想喝醉还是挺难的。但挡不住原身过去因为身体缘故,就没有饮过酒,哪怕现在身体好一点了,酒量也还是差得可以。在旁人看来,严之默不过才喝了没多少,看起来就仿佛醉眼迷蒙了。因本就是熟识的人凑在一起,庆祝严之默与姚灼的新宅落成,也犯不着非要把“新郎”灌醉。眼看夜也深了,村长就做主让大家散了,留了几人帮着撤下桌上的碗碟送去后院的厨房。而严之默则在元宝的护送下,摇摇晃晃,步伐不稳地朝卧房走去。他在门口站定,用力抹了把脸。这种醉酒的感觉,对严之默来说很是陌生。脑袋有点沉,步子也有些飘忽,但人却是依旧清醒的。手指扶上门框,突然有了些许“近乡情怯”的情绪。刹那间,一些如今大部分时间,严之默已经不会记起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上一世的病痛,上一世的孤独,如今回首而望,竟都似乎格外遥远。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的小夫郎,正在眼前的屋子里等自己。唯有这一点是真实的,就已足够。屋里的姚灼早就得了如意的消息,片刻之前就已重新戴好喜帕,于婚床中间,矜持端坐。伴随着严之默的进门,元宝和如意都默契地退了出去,将门自内向外,缓缓关阖。严之默一步步走向床榻,而姚灼的手指也无意识地勾在一起,也生出一丝“新婚”的忐忑。很快,隔着喜帕也能隐约瞧见一道身影在身侧站定。姚灼轻咬住嘴唇,垂眸静待,刹那间,遮盖于头顶的喜帕被蓦地揭开,眼前乍亮,而他也被一个人静静地注视着。他缓缓抬首,仰头望向严之默。郎君是夫君,亦是良人。卧房里,烛影摇红。自家产的蜡烛,自是不吝啬地点了许多。床头床尾两侧,各置一落地灯笼,将屋内映亮。严之默望向姚灼。小哥儿本就不是清秀的长相,而是秾丽灼绝的。而今薄施粉黛,容颜之盛,在严之默看来,说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他饮了酒,多少有些恍惚,一不小心就看痴了。以至于姚灼被他看久了,心里发慌,一双手不自在地一会儿扶一下步摇,一会儿拨弄一下耳坠。片刻后,严之默才倏忽回神。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掀起喜服下摆,落座在姚灼身边。离得近了,酒气大约浓了些,姚灼关切道:“你喝了多少?可觉得头晕?”话音刚落,严之默就倏忽向前一倒,砸在了姚灼身上,顺势把人搂在怀里,扑向了床褥之间。“夫君!”姚灼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仰面躺倒。床上洒了些红枣、花生,取早生贵子的含义,还有些硌人。姚灼本以为严之默是急着洞房,可半晌后发现,自家夫君只是默默抱着自己。他便又试探性地换了一声,“夫君?”严之默眨了眨眼,似是回了神。继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阿灼,你今夜好美。”姚灼被如此直白地夸赞,哪怕来自严之默,也不禁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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